河内是天下有数的大郡,属司隶。
前朝大燕天盛十年极盛之时,有户二十四万,丁口一百零六万七千,辖县十八。
如今连年战乱之下,这几年又是作为汉唐之间的主要战场,已经不足十万户了。
这次李元徽又迁走了万户,以补充洛阳周边地区的人口。
而这种迁移人口,无疑是在掠夺战争资源和潜力。
此消彼长。
可以预见,接下来唐军可能会利用水军优势继续掠夺黄河沿线。
刘玄机在赶到怀县之后,划河内郡为怀州,加苏定边为怀州都督,令其将黄河沿线民户大量往北迁移,同时沿河设置堡垒烽燧。
武德六年秋冬的这场冲突,虽然看着是刘玄机一出兵就让唐军全线退兵,汉军上下尽皆称颂“陛下声威远播,人未至而南虏遁逃”
但温县府库和所有民户全都被唐军迁移走了。
多处营垒被焚毁。
唐军在此战之中损失不过数百兵卒,斩首却有千余,此外还夺取了粮食十余万石,温县之民一万多户。
一方赢了面子,一方赢了里子。
算是各得其所。
至于为什么不在河内跟刘玄机大战一场,李元徽其实也自然是经过考虑。
虽然常雁衡、张坚、裴行严、薛万彻等一众将领全都请缨作战,军心士气和粮草供给也都不是问题。
但本身在河内跟汉军进行大规模的作战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因为你即便打赢了一仗两仗,也无法对大局产生影响。
战前已经决定了就是战术性的袭扰试探,和消耗、掠夺对方战争潜力,那就不要随便把战事规模扩大到战略级别的大战。
更何况刘玄机亲自率军汉军精锐前来,想要速胜那是痴心妄想了,双方能够调用的军队其实人数上差的并不多,一旦在河内形成战略僵持,到时候想要抽身都不容易。
变数太多。
恐怕对方很乐意跟唐军在河内展开对峙,甚至不断加码。
决机两阵之间,沙场争锋,本就是刘玄机最为擅长的事情。
刘玄机一直在河内待到落了雪,河面开始结冰才率军北回,即便如此还是留下北府军精锐万余人,命北府军左中郎将卢爽,右中郎将陈利用两人皆受征南大将军、怀州都督苏定边节制。
();()
“此间诸事,卿可自决之。”
留下这句话之后,大汉皇帝刘玄机就踏上了回邺城的路。
百里外的洛阳也在同日下雪。
大雪纷飞之下,大唐齐王李元徽率军回城。
刚到宫门前,迎接他的是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段夫人临盆,虽然是足月,到底是第一次生产,所以情况并不乐观。
王妃使人来军前询问,若事不可为,“保大还是保小”
。
李元徽正准备跟诸将交代一下,然后让他们各自散去,但这样的消息却让他突然没了心思。
这种事其实对于李元徽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一个是他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个是陪伴他多年的红颜知己。
并且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无论如何,保大都是唯一选择。
还没等开口,身后诸将之中的段武达惊慌的直接从马上几乎是滚下来,“大王.”
段武宣的眼睛都红了,但却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喝道:“阿赤摩,你在做什么,此乃殿下家事”
段武达却不管不顾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的道:“请大王救阿姐一命。”“真是呱噪。”
李元徽刚想说话,被打断了却是很不爽,但这句话却是让段氏兄弟心凉了半截,但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两人心里又是一阵天翻地覆。
“伐折罗,你去告诉王妃,宫中诸事她皆可自决,但母子存亡之事,日后宫中皆以存其母为先,此为定例,速去告知。”
身后的慕容克邪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当即驰马入宫,赶往长春堂报信。
段武宣心下一块石头落了地,但随即下马同其弟段武达跪在一处道:“我等兄弟多谢大王,但武达干预大王家事,还请大王治罪。”
李元徽却道:“兄弟姊妹之间,有相护之意难道不是天理吗?何罪之有?速去归家照看老夫人,不必再此做女儿态。”
作为上位者,多数都是更为看重子嗣,而作为齐王府的女眷,其实在这种事情的生死是完全看齐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