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连忙起立,拱手一礼,态度恭谨而不失诚挚:
“麹大人勿怪,下官与令孙麹翰林偶结良缘,此行正是为紧要之事相商,故特意登门拜访。”
麹允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含笑摇头:
“哦?原来如此,沐大人与犬孙有何交集,倒是颇令人好奇。
请坐,请坐,详谈何事,或许老夫亦能助一臂之力。”说罢,亲自引沐辰至座,气氛愈发融洽。
沐辰坦诚以对,将往昔在长安城的一段偶遇娓娓道来,言辞恳切:
“回大人,此事说来也是缘分。昔日我携舍妹漫游京城,恰逢贵孙翰林于市井间,因一桩小事有了交集。
翰林为人豁达健谈,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故而此次前来,欲就当前朝政改革之计,求得贵府助力,尤其希望得到翰林的见解与支持。”
麹允听罢,面露微笑,对这段意外的友谊颇感欣慰:“原来如此,看来我那孙儿在外也颇能交友。
沐大人放心,既然事关国家兴衰大计,老夫自当鼎力相助,也让翰林知晓此事,共商良策。”
随着二人交谈之间,氛围渐趋热烈,双方虽在某些观点上达成默契。
但关于沐辰对教育改革的急迫与实行的难度,以及身为士族代表的立场,麹允显露出了与沐辰不尽相同的见解。
他略作沉吟,神色凝重,缓缓开口:“沐大人,老朽以为,现行的教育制度历经岁月沉淀,自有其稳定之理,
骤然大动干戈,恐非上策。”言至此,麹允眉头紧蹙,语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面对麹允的异议,沐辰面色平静,显示出改革推动者应有的坚韧与睿智。
他徐徐言道:“大人所言极是,现有教育确为士族精英铺设了通往高位的阶梯。
然而,试想众多寒门才俊及民间疾苦之子,他们天赋异禀,却因门槛所限,无缘受教。
普及教育,实则是为国家开掘更广阔的才智之源,让上下阶层流动成为可能,社会因此更为稳固,国力自然日盛。”
沐辰的话语温和却有力,字字句句透露出对改革深远意义的深刻理解。
麹允闻言,眉头依旧紧锁,显示出内心的挣扎与忧虑:
“沐大人,你的宏图伟略诚然让人钦佩,但现实的残酷不得不正视。
调整既有格局,尤其是触及士族与寒门间的界限,无异于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
必会激起层层波澜,恐将引发诸多利益冲突与内部纷扰,此中艰难,不可小觑。”
正当讨论陷于胶着,麹翰林的适时步入,为场内带来新的转折。
他侧耳细听了片刻两方意见后,不假思索地介入言谈:“祖父,沐大哥之见,我觉得甚是有理。
我游历街巷所见,太多寒微之中的聪颖之辈,因无学习之门径,明珠暗投。
若能为他们开辟路径,或将涌现无数能为国所用之才。”
麹允凝视孙子,眼神中交织着惊异与思索。
平时看似不拘小节的翰林,此刻却流露出少见的严肃与坚决,
这让麹允心中泛起了涟漪,开始重新评估沐辰的改革之议。
“再者,”麹翰林语调诚恳,继续补充,“沐大哥此议已得陛下青睐,身为皇家臣子,遵旨行事,竭力扶持君上,
为国泰民安贡献心力,乃吾辈职责所在。”此言一出,不仅缓和了紧张气氛,更在在场众人心里种下了深思的种子。
麹允沉吟片晌,面容上的执拗渐渐松弛,终是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
“也罢,既已得天子首肯,老夫自不便固执己见。沐大人之蓝图,吾当细加考量,力求从中助力。”
沐辰闻此言,心知这是难得的进展,改革之途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连忙俯身深施一礼,言语间满是真挚:
“大人高风亮节,沐某铭记五内,此恩此情,没齿难忘。”
在麹翰林敏锐的洞察与恳切的劝解之下,麹允的态度经历了由抗拒到接纳的转变,最终同意。
并对沐辰提出的教育改革方案,给予重视与实质性的支持:“沐大人,关于义学大计,老夫承诺必尽绵薄之力。
不过,老夫尚有一桩小事,还望沐大人能够成全。”
沐辰闻此,立刻恭敬抱拳,言语恳切:
“哎呀,麹大人言重了,但有所需,沐某自当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