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枯荣之狐才真正相信,面前这个男人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是真的一点不考虑同乡人的死活。”
“为了铲除我留下的这一缕意志,他或许真的不惜将这些民夫全部杀死!”
“这些民夫死了不碍事,可我刚刚脱困,每一分力量都无比珍贵,不能让这一缕意志损失在此。”
千钧一发之际,吴广的眸子忽然蒙上了一层幽绿。
这幽绿色一闪而逝,旋即一道绿色的雾气逃也似的从吴广天灵处钻出。
不仅是吴广,周围的民夫们头顶也飘出了一道道细微的幽绿色雾气,这些雾气和吴广头顶的绿雾融合,化作一个狐狸的虚影。
同一时刻,陈子涉的拳头也落在了吴广的咽喉。
但想象中咽喉碎裂的声音并没有传出,甚至就连吴广的身体也纹丝不动,没有受到来自陈子涉的任何伤害。
反观陈子涉却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晃。
在拳头即将落下的最后一刻,陈子涉骤然收力,刚猛拳力反作用在他身上,让他体内气血一阵翻涌。
看到这一幕,空中的幽绿色狐狸虚影顿时发出尖锐的怒音:“陈胜!你诈我!”
陈子涉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激荡的气血。
他用嘲讽的语气说:“我此前就怀疑,一条尾巴不具备枯荣之狐完整的力量,仅能顺应傀儡的心意,进行较浅层面的影响。”
“而当断尾离开后,留下的意志则更为衰弱,较之此前更有不如。”
“所以你根本无法操控他们自尽,你难道不是在诈我吗?”
陈子涉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此前不遗余力出手,只是为让枯荣之狐相信,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民夫的死活。
而这最后一拳则是在赌,赌枯荣之狐不甘心让这一缕意识就此消散。
这邪祟此时正在被王贲留下的赤剑追杀,每一分力量的削减,都有可能让它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幸运的是,陈子涉赌对了。
当然,这也是基于枯荣之狐尚在逃亡之中,且大概率已经相隔甚远,无法集中精神观察陈子涉的真实想法。
否则,他还真不敢在这邪祟面前耍这种手段。
“陈胜,诅咒加身,你是逃不掉的。”
幽绿色的虚幻狐影抛下一句话,旋即它本就虚幻的身影越发透明黯淡,似乎要从夜空中擦去,回归本体。
而这时,深紫色流光从陈子涉眉心射出,钉在了虚幻狐影上。
尖锐的狐啼响起,幽绿色的虚幻狐影瞬间破灭,化作逸散的绿色雾气,绿雾上又腾起一团深紫色火焰,顷刻间将其焚烧殆尽。
陈子涉的面色有些发白。
短时间内两次借助黑水令,强行施展紫幽光,这给他的身体带来不小的负荷。
并且,黑水令中的奇异力量大幅损耗,暂时无法再为持有者提供助力,需要靠时间的积累,才能将力量补充回来。
陈子涉缓缓舒了一口气。
虽然代价不小,但将枯荣之狐的一缕意志抹除后,他就像是抛下了一个重担,一直紧绷的精神得到了不少缓解。
“臭狐狸,跑不掉的是你。”
半开玩笑般的嘟囔了一句后,陈子涉又轻轻叹了口气。
本以为强行扭转大泽乡起义,就能改变半年后兵败身死的命运,可现在有诅咒在身上,他依然活不过半年。
“难道这是陈胜既定的命运吗?”
胡乱猜测一番,陈子涉有些心烦意乱,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情绪后,这才审视起吴广等人的现状。
附着于他们身上的意志碎片离开后,民夫们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他们瘫倒在地上,不少人身上还带有不轻的伤。
这些伤主要来自将尉们的砍杀,以及托鱼者舞蹈时,过度扭曲带来的骨骼肌肉撕裂。
在此之前,他们陷入狂热情绪,忽略了这些伤痛。
而此时即使尚在昏迷中,不少人依然眉头紧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吕臣正费力地将几个叠在一起的民夫搬开,以防他们因相互碾压导致伤势恶化,或窒息致死。
陈子涉就近将两个昏迷的民夫提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在他的帮助下,倒地堆叠在一起的民夫们很快被完全分开。
做完这一些,吕臣气喘吁吁地瘫坐在了地上。
环顾周围,吕臣眼中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