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涉沉思片刻,斟酌着说:“我是阳城屯长陈胜。徐异徐县尉死了,他死前将黑水令交给我,让我加入黑水台。”
陈子涉对黑水台知之甚少,为免交流之中露出马脚,他并没有尝试冒充徐异。
银色光点沉默了片刻:“颍川郡,阳城县的徐异?”
陈子涉:“是他。”
这一次银色光点回复很快,凛冽的语气里藏着几分审问的味道:“徐异不在阳城,为何出现在四川郡境内?”
陈子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这位密探所说的“四川郡”和后世的“四川”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域概念。
秦时的四川郡,在后世被人称为泗川郡或泗水郡。
四川郡主要集中在泗水流域,幅员辽阔,包含了后世的徐州、宿迁、丰县、沛县以及安徽北部、河南东南部的部分地区。
大泽乡所属的蕲县,就在四川郡的辖区范围内。
想通了这一点,陈子涉回应:“我等押送民夫往渔阳戍边,途经大泽乡,遇邪祟作乱,将尉和戍边民夫死伤无算,徐县尉战死。”
陈子涉没有对这几天的遭遇进行详尽的描述,只是笼统地说了一些。
这样半真半假,又略带含糊的回答,更利于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什么也不懂,只是侥幸逃过一劫的幸存者,方便后续规避掉一些细节上的盘问。
说完,陈子涉又反问了一句:“你是谁?”
银色光点中的声音响起:“阴部,贺良。”
“阴部?”陈子涉没有掩饰自己对黑水台一无所知。
贺良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徐异没告诉过你吗?”
陈子涉想了想说:“徐县尉将黑水令交给我时,已是濒死,他命我将邪祟作乱的消息传递出去,之后立刻便死了。”
贺良没有回答陈子涉关于“阴部”的问题。
他转而问到:“关于袭击你们的邪祟,徐异有没有说什么?”
“徐县尉只说了四个字,”陈子涉回答:“枯荣之狐。”
贺良再次沉默,陈子涉却隐约能听到,光点的对面传来的呼吸声渐显粗重。
良久之后,贺良的声音响起:“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我。”
陈子涉早料到对方会有此问,所以已经事先构思好了应对的答案。
“徐县尉和诸位将尉带领我们前往渔阳,途经大泽乡时天降暴雨,我们不得已只能停留在附近的荒村休整。”
“而修整的这几日,队伍中不断发生诡异的事件。”
“先是半夜常有狐啼声,之后部分民夫出现了异常反应,譬如半夜偷偷啃食不知从何而来的野鸡,譬如忽然癫狂,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并伤及旁人。”
“我们将出现异常的民夫捆绑起来,暂且关押在一间屋子里。但某一夜,捆绑这些民夫的绳子无故腐烂,导致了他们集体暴动。”
“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了很多人,在这过程中我昏迷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就看到徐县尉正在和一个怪物殊死搏杀。”
说到这里时,陈子涉刻意让自己的声线变得颤抖,体现出内心的恐惧。
“那怪物长着两颗脑袋,一颗人头,一颗却是狐狸头,它的行动速度、行为姿态和普通人完全不同,它的肚子和后背还长出了四肢干枯的爪子。”
“最终徐县尉杀死了怪物,而他也被怪物重伤。”
“戍边的将尉和民夫死伤殆尽,存活的小部分人大约也各自逃命去了,徐县尉能托付的只剩我一人。”
“徐县尉将黑水令交给我,让我务必将此事传递出去。”
“徐县尉死后我不敢停留,逃出了大泽乡,几番摸索后渐渐了解黑水令的用法,直到今天才和你取得了联系。”
陈子涉的应对依然是半真半假,其中杂糅了一些枯荣之狐确有的能力,以及原本发生在徐异身上的异变。
从之前贺良的沉默和沉重的呼吸声判断,这位密探大约是对枯荣之狐有一定了解的,这样的说辞可以更好地佐证他的陈述。
“对了。”
陈子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我离开大泽乡时,似乎看到远处的地底,有一道白光和一道赤光先后冲出,不知飞向了何处。”
陈子涉刻意补充这一点,一是为了告诉贺良,枯荣之狐的一条尾巴已经破开了封印,希望黑水台的密探能做有效的处理。
二则是担心自己仓促构思出的说辞里,有一些不够严谨的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