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自蕲县而出,一路向北。
陈子涉和曹咎都凝神屏息,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阻拦。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出城的过程格外顺利,竟然没有遇到一点阻力,似乎藏在暗中的那位辩者方士并不知晓,或是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离开。
牛车徐徐行出二里,忽然车后传来一阵犬吠。
陈子涉回头看去,只见一条毛茸茸的大黄狗正摇着尾巴跟在牛车后头。
“咦?”
看到这大黄狗,陈子涉不由眉头微皱,前几日魏氏和阿梁在市集上捡到过一只大黄狗,还带着它去了陈子涉的院子。
这只大黄狗看起来同之前那条竟有几分相似,难道是同一只?
如果真是同一只,那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以陈子涉的谨慎,心里立刻就有了狐疑。
他又仔细看了两眼,发现这条大黄狗的尾巴上有一撮白毛,四只爪子也是白色,而此前魏氏和阿梁带回去的,毛发确是纯粹的黄色,二者并不相同。
陈子涉心中稍安。
这时曹环也看到了一路跟在牛车后头的大黄狗,双眼立刻一亮,喜笑颜开。
“爹你看,狗子!狗子!”
曹咎瞥了那大黄狗一眼:“环儿,咱们现在得抓紧时间赶路,等到了彭城县,爹一定给你买只小狗好吗?”
曹环:“爹,这是你第几次说这种话了?”
曹咎顿时语塞。
曹环“嘁”了一声也,接着双手一撑车斗边缘,竟彪悍地从牛车上跳了下去。
她三两步冲到那大黄狗跟前,在大黄狗一脸懵逼的眼神中一把将它抄起,接着又快步追上牛车,将大黄狗丢了上来,自己抓住车斗边缘的栏杆麻溜翻了上来。
曹咎和曹张氏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意外,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倒是陈子涉啧啧称奇,心中暗道:“曹咎的这个闺女,真是继承了她老子的风格。”
虽然曹咎现在受到了后母辛钺的污染,但他东出蕲县一路追杀三十里,之后在山谷中硬刚树神,还是给陈子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属于那种又彪又莽的性格。
现在看来,曹环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曹咎。
就见曹环一翻进车斗,就双手叉腰,对着大黄狗居高临下气势十足道:“大狗子,以后你就跟着你环姐,不用再流浪了,好不好?”
说完就摁着大黄狗的脑袋上下晃了晃。
“既然你也同意了,环姐就给你起个名字,叫你小环好了。”
大黄狗一脸生无可恋。
一行人继续前行,牛车的速度虽然不如马车快,但胜在耐力更足,并且低调不显眼,一路上倒也没起什么波折。
就这样约莫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赶车的曹咎回头笑道:“良人,再走片刻就要出蕲县的地界了,这次我和陈贤弟被调往彭城县,一段时间里咱是没法儿回蕲县了,你要是想得紧,就趁现在多看看。”
为了不让家人担忧,曹咎并没有告知以实情,而是借口衙门调遣,须举家迁去彭城县。
这借口找得匆忙,其中当然有很多漏洞,譬如为什么半夜忽然接到调令,譬如为何陈胜一出现,曹家就要迁离蕲县等等。
但曹张氏却没有问过一句,只要曹咎决定的事情,她从不多问。
曹张氏将头轻轻靠在曹咎的后背上,温婉笑道:“一路上都看着呢,你赶车若是疲倦了,不妨也停下歇歇。”
曹咎正要说话,坐在车斗尾部的陈子涉却忽然一皱眉:“等等,有问题!”
他话音乍起,曹张氏就察觉到丈夫后背的肌肉骤然紧绷,接着就听曹咎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一路虽然无甚风波,但陈子涉和曹咎始终紧绷神经戒备着。
陈子涉看着一辆从身边驶过,向着蕲县而去的驴车道:“这是我们一路上遇到的,第四辆往蕲县方向去的车了。”
曹咎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问题吗?”
见驾着驴车之人愁眉不展,陈子涉道:“我们出城时,城门刚开了不足半个时辰,行至此处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城门开至现在,才不过一个多时辰。”
“而这个方向,距离蕲县最近的应该是竹邑县,从竹邑县至此,就算是最快的马车,也要近两个时辰吧?”
“各县均是日出时分开城门,那么这些往蕲县去的车乘又是从何而来?”
曹咎恍然大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