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怀刑与宋清站在布肆外,看着铺子里两眼看天,讷讷发呆的年轻人。
“这相貌……的确奇异,一般人长不成这样,难怪则阳前辈会怀疑他。”闵怀刑憋了半晌,才徐徐说出这句话来。
宋清抿嘴笑道:“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异人。”
闵怀刑气质儒雅,温润似玉。
宋清身段窈窕,虽然戴着面纱,可仅是露出的一双眼眸,就已经美的动人心魄。
二人走进铺子,愈发衬得替身草人丑陋古怪。
而此时相隔一里的陈子涉,借助草人的视角看到这一幕,顿时露出笑容。
“本以为要过几日才会上钩,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宋清挽着闵怀刑的胳膊,佯装成看布料模样,在铺子里逛了两圈后,才停在替身草人面前,轻声开口。
“店家。”
仅仅是两个字,站在宋清身侧的闵怀刑,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气韵笼罩。
恍惚之间,他似是置身云梦之间,四周皆是郁郁芳草,盈目满是江蓠秋兰,而宋清便仿佛成了这片云梦之中的神女,其状峨峨,何可极言。
这不是幻觉,也并非臆想,而是一种心理感受引发的不自主的联想。
这一刻,闵怀刑忍不住要向宋清袒露一切心声,似乎任何的隐瞒都是对这位神女的亵渎。
旋即,闵怀刑惊觉自己状态有异,心中默念圣人教诲,这才令心境逐渐平和,从那恍惚旖旎的感受中脱离出来。
闵怀刑侧头看向宋清,目有惊异之色,心中暗道:“婵娟使的方术竟如此奇特,令人无知无觉间就陷入其中。还好她针对的是这容貌古怪的店主,否则我怕是也没这么容易挣脱出来。”
二人虽同为旧月使者,但闵怀刑常年活动于齐鲁故地,宋清则一直待在楚地,此前并未有过接触,对彼此的方术并不了解。
察觉到闵怀刑的目光,宋清也侧过头来,对他轻轻眨了眨眼睛,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然而远在一里外的陈子涉,却丝毫没有闵怀刑的那种感觉。
宋清的方术可以影响目标的心理感受,如润物无声般瓦解目标对她的心理防备,的确让人防不胜防。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替身草人它……根本没有心啊!
这跟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
“什么情况,这俩人是干什么来了?贴脸开大秀恩爱?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毫无察觉的陈子涉看着二人眉来眼去,不禁皱起了眉头,伴随着些许的心理不适,很有种“是不是看不起单身狗”的不爽感。
于是替身草人开口,没好气道:“你俩干什么的?有事说事,没事闪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此言一出,宋清和闵怀刑不由都是一怔,旋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可能,方术对这人无效!
则阳前辈曾说过,少三品中很少有人能抵御这方术,更不用说普通一个商贾了,难道此人竟是上三品的大方士?
一念至此,二人神经立刻紧绷,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同时,闵怀刑的右手藏在袖中,在背后轻轻一捏,一方微小的银白色棋盘出现在他五指之间,随着他指诀掐算不断变化。
可下一刻,闵怀刑的瞳孔骤缩。
他用极低的声音在宋清耳边道:“我适才以六艺术数推断此人的来历,可结果却是……此人非人!”
闵怀刑的声音虽然细微,但替身草人共享了陈子涉的身体素质,听觉也是格外敏锐,清楚听见了这句低语。
“看来这两人是对替身草人产生了什么误会,这样也好,省的我浪费口舌忽悠了。”
陈子涉唯恐闵怀刑再推算些什么,暴露替身草人的真实身份,立刻开口:“使者不必绕弯子了,你们不是来买布的,我说的没错吧。”
闵怀刑和宋清目光俱是一凝,那“使者”二字,无异于指明了他们的身份。
闵怀刑道:“阁下既已知我二人身份,不如我们就开诚布公。我们来此只是想知道,阁下这样的高人,为何隐于市集扮作商贾模样?”
“你想问的其实是,我是不是为了对付旧月而来。”
陈子涉没有立刻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操纵替身草人起身关上铺子正门,接着转过身来,指了指店铺中悬挂的那匹绣着月牙图形的布匹。
“二位还不明白吗?”
宋清早就注意到了那匹布,忍不住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