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怀刑眸光一动。
虽然他不知道“失乡客”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其中挑衅的意味十足。
“他总算要动手了吗?”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卓叙目光瞬间落在了替身草人身上:“是你!”
“是我。”替身草人的表情似哭似笑:“不过是失去了一些身外之物,就如此紧张吗?可是……我们这些人失去的,是被你们践踏摧毁,永远也回不去的家乡啊。”
“失乡客!”
卓叙面色不由一变,手中之剑如游龙一般刺出,杀向替身草人。
替身草人对这一剑视若无睹,摊了摊手:“各位,告辞了。”
一道无形波纹出现,卓叙飞步赶来,凌厉的剑气几乎已经要沁入替身草人的身体里。
但下一刻,替身草人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卓叙一剑刺空,磅礴的剑气涌动,在地上犁出一道可怖的剑痕。
而这时卓叙才看到,适才那“失乡客”站立之处,地面的土尘上写着一行字。
“我知天下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也。”
随着剑风呼啸,土尘卷起,字迹消散于风中。
“燕之北、越之南。辩者的空间辩题。”卓叙面色难看:“他竟是失乡客中的辩者,蕲县的事情麻烦了……”
作为中车府令赵高一手建立,用以对抗朝廷外方士的组织,夜游司对于失乡客的了解远在旧月之上。
卓叙很清楚,这是一群精神崩塌,活着唯一目的就是报复世界的疯子。
而那群本就逻辑错乱的辩者,精神崩塌后只会变得更加扭曲疯狂,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失乡客是这个世界的脓疮,那么失乡客中的辩者,就是脓疮中最致命的毒瘤。
想到这里,卓叙毫不犹豫的抛下了身后还在缠斗的则阳道人、闵怀刑以及一众夜尉,径直向某个方向追去。
方才那一剑虽然落空,但还是有一缕剑意沾染在了那“失乡客”的身上。
凭借对那缕剑意的感应,卓叙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并杀死此人。
眼看“失乡客”和卓叙先后离去,则阳道人和闵怀刑只觉压力陡然减轻,但二人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
在夜游司中,五品少卫只是百将,其上还有五百主和都尉,必须立刻掩护旧月众撤离,否则一旦来了一位五百主,旧月众就要全军覆没了。
闵怀刑伸手虚握,周围的风凝聚而来,鸣和鸾凝聚出的无形车驾落在他的脚下。
驾着无形车架,闵怀刑一把拉住则阳道人,向着卓叙相反的方向驶去。
“追!”
一众夜尉纵跃如飞,在屋顶、树梢、围墙上借力跳跃,飞速向闵怀刑和则阳道人追去。
距离布肆一里外的某间空置房屋里,陈子涉看着出现在身边的替身草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大功告成。”
从夜游司封锁蕲县开始,陈子涉就一直在思索如何躲避夜尉的排查。
他的计划是祸水东引,既然旧月和失乡客都藏在城里,那不如想法子让夜游司的注意力落到这群人的身上。
“失乡客能是什么好东西?一群报复世界的反社会人格,这也就罢了,居然还布局算计我,不知道我很记仇吗?”
“旧月那群人也是实打实的逆党,还差点让我吃了大亏。”
“我是谁?我可是黑水台密探陈胜,知道什么叫‘平不臣’吗?就是揍这群满世界找事的混账。”
有着这样的心理觉悟,陈子涉做起这些泼人脏水、栽赃嫁祸的事情来,非但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反而觉得得心应手。
现在看来,效果确实还不错。
黑锅全甩给了失乡客,还把旧月拖下了水,接下来只要老老实实苟住就行了。
正要收起替身草人,陈子涉却忽然发现,草人胸口被破开一道一寸余长的伤口,他伸出手指摸了摸,指腹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陈子涉眼睛眯起,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将草人留在了这间空置的屋子里,独自离开向着布肆的方向快步走去。
没过多久,陈子涉就看卓叙提着剑,杀气腾腾地向替身草人所在的位置追去,他的速度极快,横冲直撞毫不避让,凡是挡在他面前的路人摊贩都被掀翻在地。
陈子涉也装作慌忙避让的样子闪至一边。
“果然。”目送卓叙离开,陈子涉才轻笑一声,摇着头拐入一条鲜有人迹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