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涉见阿梁终于醒了过来,也算放下了一块心事。
他快步走了过去问:“阿梁,你还认得我吗?”
阿梁的目光先是迷茫,接着慢慢聚焦,最终落在了陈子涉的身上:“你是……陈胜?”
陈子涉心中一喜。
看来黄道宫那位前辈说得没错,醒来以后的阿梁果然恢复了神智,不再痴傻。
并且他也还记得痴傻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这倒让陈子涉省了不少事,不必再跟他解释发生过什么。
“嗯,是我。”
陈子涉笑道:“魏汐受了点伤,但不碍事,已经被黄道宫的前辈带回去疗伤了,所以这段时间你先跟着我们。”
阿梁仔细打量着陈子涉、姚玉珩和吕臣三人。
他的目光在吕臣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个之前没有见过的年轻人,总给他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片刻后,阿梁起身恭敬行礼,温和笑道:“这段时日麻烦诸位了,张某感激不尽。”
“嗨,说这些做什么,你醒了就好……等等,你刚刚说你姓什么?”
陈子涉猛的反应过来。
他知道阿梁和魏汐不是亲姐弟,阿梁自然也不姓魏,可陈子涉也没想过,这傻小子居然姓张?
张梁……张良?
阿梁有些奇怪地看了陈子涉一眼:“在下姓张,陈兄为何如此吃惊?”
陈子涉整个人都懵了,又问:“你名字中的‘梁’是哪个字?”
他记得,刚认识魏汐和阿梁,三人一同去蕲县时,魏汐曾说阿梁的“梁”是房梁的“梁”字,是栋梁之意。
但当时连魏汐自己都套着马甲,其他的话自然存疑。
“在下名‘良’,温良谦恭之‘良’。”阿梁,不,应该是张良的声音虽然平淡,可听在陈子涉耳中,确如平地惊雷。
陈子涉:“张子房?”
张良有些意外:“陈兄知道在下?”
陈子涉整个人都麻了。
知道,太知道了!
姚玉珩和吕臣也大为好奇,吕臣问:“胜哥,阿梁很出名吗?你何时听过?”
陈子涉木然看了他们一眼,很想向他们介绍:
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韩国贵胄,宰相世家,汉朝开国功臣,千古第一谋圣,博浪沙刺始皇帝,鸿门宴护汉高祖,受爵留侯,谥号文成的汉初三杰之一——
张良,张子房!
谁他娘的能想到,谋圣一直就在自己身边,却一直被当成了个傻小子?
这真的是,太过反差而又荒诞了!
陈子涉抬手止住众人问询的神情,道:“等一等,都别说话,你们让我捋捋。”
片刻后,他平复下心中波澜道:“我年少在阳城之时,曾听闻张子房博浪沙刺杀始皇帝之事,因此有所了解。”
“只是……子房兄你的年龄……”
历史记载,张良博浪沙刺杀始皇帝时,已经三十出头了,如今又过了九年,应该四十岁了才是,怎么还是如此年轻?
还不待张良回答,姚玉珩目光却兀的锐利起来:“你就是当年博浪沙的刺客!”
陈子涉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他太过震惊于阿梁就是张良一事,加上这段时间与黑水台几乎没有联络,竟忽略了姚玉珩黑水台密探的身份。
陈子涉虽然也隶属于黑水台,但在他心中,自己与黑水台的关系更像是合作,而非效忠,所以大多时候做事,并不会从黑水台的利益和使命出发考虑。
但姚玉珩不同,她是根正苗红的黑水台密探,效忠于始皇帝,践行“安天下,平不臣,靖妖邪”的使命。
眼前这个博浪沙刺客,可不就是“不臣”之人吗?
陈子涉连忙拉住姚玉珩,把她带到一边低声道:“玉珩,你不能动他。”
姚玉珩却罕见地反驳道:“陈大哥,你也是黑水台的人,眼下刺杀始皇帝的刺客当面,岂能放任不管?”
对于芒砀山的刘邦等人,姚玉珩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没有表露出敌对,更没有上报黑水台。
因为此时刘邦等人还没有表露出反意,最多也就是逃避徭役,遁入山林。
可张良不同,那是实打实刺杀过始皇帝的逃犯。
陈子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撤回刚刚的话,只得又劝道:“张良虽然曾是刺客,但毕竟没有得手,而且他也痴傻了九年,你就不要同他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