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缺钱。”夭捺的记忆不只有放大的细节,还有当时的气味,光影,瞬间的感受,她很清晰地记得,女服务员走在她身边的时候身上传来一股衣服搁置许久的霉味。
这个气味并非来自她的工作服,而是她的身体,她的头发,有难以去除的霉味。
夭捺上一次闻到类似的味道,是在闻娜之前的房子里,因为贫民窟特有的蜂窝状建筑设计,不规则的天花板角落很容易发霉,久而久之,这种霉菌就深入人的身体,成为她独特的味道。
“叮铃,叮铃。”
咖啡厅门口传来模拟风铃的声音。
夭捺抬头一看,和一脸惊恐的女孩面面相觑。
她要见的人来了。
——在夭捺见到女孩的十分钟前。
女孩正躲在昏暗逼仄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只有一块小小的全息发生器屏幕,上面是沙子游戏的实时排名,排名每分每秒都在增加票数。
这是当然的,因为这个破游戏只有死亡票,票数只会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靠近死亡。
通讯器不断有消息进来,发出连续“叮咚”声,可她连打开信息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她有些无助地将头埋进膝盖里,不断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已经有多少人死了?
这时有电话进来,因为是餐厅老板的号码,被她设置了重要提醒,于是电话强制接听了。
“陈雅婷,有大客户包场,快回来帮忙,她的小费给很多。”
陈雅婷是女孩的名字。
她听到电话后机械站起身来,将头发胡乱拨到脑海,眼神空洞地扫视屋子简陋的装潢,不管沙子游戏到最后杀死了多少人,她都得赚钱活下去,将自己的生活经营好。
当然,如果陈雅婷知道自己过去会见到夭捺,说不定她会好好打扮一下。
死得也更好看一些。
…
陈雅婷木在门口,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看着一脸笑意还冲自己打招呼的夭捺,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就是电话里包场的大客户,且是冲着自己来的。
“嗨,我们又见面了。”夭捺笑起来的时候,愉悦的表情永远浮在表面,触不到深处。
她就是用这么一张虚伪的笑脸,说出最恐怖的话:“这一次我先打招呼了,还高傲吗?”
…
…
她知道!!
夭捺知道那个死亡票是她投的了!
陈雅婷惊得后退一步,记忆被这句话带回投票的那天下午。
——张仪佳死的那天,曾经刁难过她。
对方在她服务的时候,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大声咒骂:“你可真是丢了赛博科技大学的脸,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抛头露面,白读那么多书了。”
为了保住这份高薪且不太累的工作,陈雅婷忍气吞声,服务完就离开了。
可她离开后没多久,张仪佳就从露台摔下去死了。
紧接着就是警察封锁现场,因为监控上看到两人有过交流,还来问她具体的聊天内容,陈雅婷被迫将那些侮辱人的谩骂用自己的嘴说了一次。
再然后,就是夭捺和止役坐在咖啡厅里分析案情了。
陈雅婷依旧是服务他们的服务员,倒茶的功夫一不小心听到了夭捺对沙子游戏的评价,还有她认为张仪佳罪不至死的话。
因为那天接连打击,情绪糟糕,陈雅婷才会给夭捺投下死亡票,写下这种情绪化的留言。
投完票后她立刻就后悔了,担心夭捺会因为这么详细的内容找上自己,可是她转念一想:给夭捺投票的人那么多,自己又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女服务员,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让陈雅婷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夭捺不仅找上了她,还带来了那天的那位警察。
眼看着两人走过来,陈雅婷的注意力立刻回到当下,她惊慌失措地看着夭捺,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给你投死亡票的,实在是那天打工心情不好。”
“可我怎么觉得,你给我投票,不只有心情不好的原因呢?”
夭捺走到了陈雅婷对面,一字一句地说:“张仪佳的死也跟你有关,是吗?”
止役从网络安全系统里翻出了一张邮件,是陈雅婷用公司账户,发送给张仪佳的优惠券,有效期只有命案的那天下午,无形中引导张仪佳前往会令她丧命的咖啡厅。
因为那天咖啡厅发出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