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显得像是为能继续待在古兰时身边而庆幸。
古兰时眼瞳闪烁了一下,心中似乎有些不解。
“你很高兴吗?”
贺裕本来想说“我不高兴”,但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高兴”。
他干笑着,希望古兰时以后忘了这一茬。
二人不再说话,休息的时间不长,二人没有太多聊闲的功夫。
夜深了,远方的号角渐渐响起,刀光剑影,厮杀怒吼,血腥、狼烟,充斥着贺裕的五感。
起初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知道古兰时把自己捞进怀中,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帐外响彻着尖叫和嘶吼声,贺裕根本不敢外出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从小见惯了世态炎凉,但是这样真实的尸山血海,还未曾亲眼见过。
“秋狄国二次偷袭,你跟着大巫走偏线撤退,想要活命就听话一点。”
古兰时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他胸前的红玛瑙玉坠掉落下来,砸在了贺裕的脸上。
他扯断了那根链子,挂在了贺裕的脖子上:“乌夜国只有皇室能够戴红玛瑙,此坠可保你平安,大巫身手不弱,你且放心。”
贺裕有些紧张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古兰时,你身上有血腥味。你……别硬撑啊,要不然一起撤退?”
他对这股味道并不陌生。
“孤是主帅,不可轻易撤退。”古兰时脸色发白,“这不是孤的血,孤怎么可能会受伤。”
贺裕真想说,拉几把倒吧你这张黑脸都虚得发白了还不可能受伤呢,出口的却是恭恭敬敬的:“大殿下,此刻不是反攻的绝佳机会,秋狄国偷袭,硬着头皮迎战只会损失更多兵马。”
他也不是想要帮着古兰时。
可是现下的情况显而易见,若是乌夜国战败,秋狄国势必会将他带走,他的下场不会比现在好。
至少古兰时不会真的把自己怎么样,秋狄国那些人可不一定。
“孤自有打算,”古兰时重重咳嗽了一声,将人推出了营帐,塞到了等待已久的大巫怀里,“保住他的命,要不然贺昭一定会与我们不死不休。”
大巫满脸关切和不忍,最后也只能点头应道:“奴遵命。”
贺裕被帐外的狼烟呛到了,一直在咳嗽。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他好像才彻底听不见主战场的声音。
他趴在一汪泉边洗脸,看着站着笔直眺望远方的大巫,不解道:“大巫,秋狄国很难打吗?怎么把大家弄得这么……”狼狈。
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出口,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毕竟乌夜国是西域八大国之首,怎么会招架不住秋狄国的偷袭呢?
“这次秋狄国的二王子出征,带了五万精兵,几乎调动了所有秋狄国的兵力。然而每当殿下领兵打仗,国王陛下从来不会批超过两万的兵马,人数悬殊,胜负了然。”
贺裕错愕道:“他会输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他会觉得,像古兰时那种人是不会输的呢?
大巫显然也有些讶然,他解开了身上的黑色帽兜,清冷的月光照在他那张清俊的脸上。
“大殿下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以口渡食
贺裕听到“十七岁”,眼眸一敛,望着星空,不再搭话。
他和大巫沿着乌夜国特有的标记开出来的偏线行进,走到天边泛白,晨光熹微,才找到了安全的落脚点。
黄沙土坑,这里是乌夜国分营,也是古兰时的地盘。>/>
“大巫……”
还未等驻守之人露出兴奋之色,大巫便打断了他:“大殿下可派人传话来了?”
那人连连点头,将人引去营帐内。
贺裕跟着大巫,一同走了进去。
“这是大殿下送来的战报。”那人毕恭毕敬地将一个小方盒送到大巫手中,目光止不住地瞥向贺裕。
大巫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该放一个中原人进来旁听,哪怕对方什么都听不懂,于是给了贺裕一个眼神,希望他自己离开。
贺裕见他们对自己如此防备,内心轻嗤,自觉离开了。
门口依旧有侍卫看护,连如厕都要被人盯着。
贺裕觉得十分不自在。
一直到傍晚,大巫都没有从那个营帐里出来,外边也没有回信,只有巡逻兵的器甲碰撞声音,安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