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玄天宫。
元一自从困神山回来之后,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再也没有了昔日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踌躇满志,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枯瘦如柴的枯槁面容,这哪里还有半分俊俏的模样,杂乱的发丝配上不修边幅的胡渣,元一整个人看上去活脱脱像个七老八十的乞丐。
十年过去了,他依旧无法从当日困神山的阴影中走出来。
毕竟当日在困神山中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超出他的理解范畴太多太多了,无论是玄祭的修为还是后来云浮所告知的一切都是我想破脑子都无法理解的事情,他根本无法想象其中的复杂,而且玄祭的强大已经让他产生一股难以抵抗的心思,不是他不想战胜玄祭,实在玄祭轻描淡写间使出的力量已经让他感受到那种超越天地的巨大的鸿沟,这绝非人力所能达到的境界。
或许就犹如云浮所说的那样,玄祭本就是天道,所以这操纵天地万界的力量本就是他的,又何须修炼。
这种深深的挫败感足足折磨了元一十年,这十年来,他足不出户,把自己关在玄天宫的书房之中,也不见任何人,包括他的三位弟子,也包括他视为一生挚爱的云浮。后来,云浮再被拒绝了几次后,也把自己锁在天丹居,也没有再出来过。
玄天宫这一摊子事就丢给了元一三名徒弟主持,经过十年的历练,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说是三名徒弟一起主持玄天宫事宜,其实也就元一的大弟子乘风独挑大梁,一来他原本就一直跟在元一身边侍奉,名为侍奉,实则就是协助元一处理事务,其实在元一主持的后期,大部分政务都是出自于乘风之手,元一也就在极个别乘风无法决断的事务上才出手干预;其二,元一的二弟子雷鸣是个修行大痴人,一心就只扑在修行一事,对政务一窍不通,也无心于此,更别说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的三弟子雪沙。
所以名义上是三人共同主持,实际就是乘风一人独挑大梁,这十年若非他撑着,玄天宫还真的可能就垮了。
今日的乘风跟往常一样,先是去了师尊元一的书房按例请安之后,便打算去主殿处理事务,一转身就遇到了前来请安的小师妹雪沙,原本疲倦的脸庞霎时堆满了笑容道:“小师妹,今日起这么早?”
雪沙见来人是大师哥,原本有些阴霾的脸色也强挤出几分笑脸道:“我昨晚没睡好,一眨眼天就亮了,想着不如就干脆来给师尊请安过后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却不曾想被师哥撞见了。”
乘风随即怜惜道:“小师妹,你还是要注意身体,虽说咱们修行之人不会生病,但是也不宜过度操劳,如今多事之秋,师兄还指望你们两个帮手呢!”
雪沙似乎被逗笑了道:“瞧大师哥说的,我和二师哥躲了十年清闲,全赖大师哥一人在台面上撑着,不然这玄天宫早就垮了,到是大师哥您才要多注意休息,但凡能有用得上我和二师哥的地方,你可别不好意思开口才是。”
乘风闻言不由得逗笑了,刮了刮雪沙的鼻尖道:“只要你们两个过的开心,舒心,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若是……”
说到此处,乘风忍不住望了望元一所在的书房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拍着雪沙的肩膀苦笑着就离开了此处。
雪沙顿时也倍感失落,自从十年前师尊和云师二人万分狼狈的回到玄天宫之后,一切似乎就都不一样了,师尊越发消沉,很快就甩手不理诸事,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就把自己锁在书房十年之久,云师也是在师尊拒绝见面几次之后,也把自己锁在丹房不出,整个玄天宫的氛围也瞬间变得消沉。
元一还是跟往昔一样,对于弟子们的请安问礼不理不睬,就好像里头根本没人一般,但是这也丝毫不妨碍弟子们每日定时过来请安。
刚开始三名弟子还又求又劝,时间久了,想必也都麻木了,请安更像是一种必经的流程,做过就可以了。
按道理,元一是他们的师尊,他们于礼就是要每日请安,而云浮则没有师母的名分,倒也无需执做每日都要请安,但是雪沙却坚持每日给元一请安过后都要到云浮那边也要问一声好,哪怕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云浮的回应。
云浮本身就不喜热闹,所以天丹居除了必要的守卫之外,并不多人,尤其是云浮“闭关”之后,天丹居都是人烟稀少,冷冷清清。
雪沙打量着这天丹居冷清的样子,随即对左右的随从吩咐道:“云师这边还是冷清了些,从明日起,侍奉人手在增加一倍,云师用不上是一回事,但总好过瞧上去冷冷清清的,说不定热闹些,反而会让云师有出关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