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便等到云收雨歇,暮色阑珊。
陆会章冷着脸从洞府中出来了,却还不见唐珂。
崔莲心等得辛苦,弟子越不敢怠慢,怕误了大事:“姑娘稍等,待我进洞府中问问。”
“有劳道友了。”话虽这么说,崔莲心并无多少触动,因她明白,自己是借了忘忧谷的名头,他才能陪着她等在这儿,陪的是忘忧谷三个字,不是她。
等人走开了,她小心将视线转到陆会章身上。
他只顾着前路,不曾留意左右,这使得崔莲心的目光愈发大胆,望着他的挺拔的背影,毫不遮掩,哪知他走了几步,似有所感,猝然回头,崔莲心来不及移开眼,与他目光相接。
她心头直跳,莫名地慌张,不知朝哪儿看才好。
他却只冷冷瞥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转身下山去。
那目光与前一夜的鄙夷不同,全然陌生,崔莲心几乎可以肯定,他不记得自己了。
“姑娘!”刚入洞府的弟子返身回来,歉疚道,“师兄他越过飞云峰去西边的紫云峰了,我已替你传了话,明日应当能有答复,姑娘还是回日照峰歇一夜吧。”
崔莲心怅然若失,照理说,她不是头一回碰钉子,该习惯了才对,是为什么呢?她说不清,黯然应了声好。
*
夜幕临时,裁云与凌昭已在桌前下了半日的棋。
宣禾闷闷地坐在床边,裁云在剑鞘中闷了一日都不及她闷。
他摸着手中的黑子,想不出该往哪儿落,埋怨道:“赢了半日,你好歹让让我,没些悬念,这棋下得有什么意思?”
凌昭一敲桌,要他少说废话。
必输的局面,裁云不做挣扎了,凭着直觉落了一子,好奇道:“凌昭,你真进她灵堂了?”
凌昭从不理会他这些不着调的问题,不多思考就将白子落位。
又轮到裁云,他也落得快了,再问:“灵堂里真没有尸身么?”
凌昭不答也阻止不了他自言自语:“我在剑鞘里仔细想了一日,怎么都觉得她不会死得如此轻易,有一句话古话,怎么说的,祸害……祸害……”
“祸害遗千年。”
“对!祸害遗千年!她该再活五百年才对!”
宣禾被他俩搅得心烦意乱,当即跳下床跑过去,手一摆,不小心撞翻了棋盘,棋子哗啦落了满地。
宣禾背着手,眨巴着眼睛,可怜又无辜。
裁云早不想陪凌昭玩儿了,心中暗喜,本想摆个样子斥她一句,看她这模样,编排好的重话也说不出口了,大度道:“怎得这样不小心?罢了,今日的棋就下到这儿吧。”
凌昭手一拂,地上散落的棋子一一落回罐中,收拾齐整,便听宣禾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他抬眼看着裁云。
裁云锤了下大腿,愤恨地替她觅食去了,回来时,却还捎带了自己的那一份。
他摆好碗筷,招呼宣禾:“听说这是那妖女专从山下请来的厨子,手艺了不得。人走了,厨子还在,小祸害,你有口福了。”
宣禾胃口不好,扫过桌上那一圈荤腥,只动了边上的清炒芦笋,还是熟悉的味道,可怜唐珂的心意,大半都进了裁云的肚子。
第二日清晨,宣禾半梦半醒时,便听房门被扣响,来的不是传话的宿青,而是唐珂本人。
听到他的声音,她立即睁开了眼。
凌昭将人请进门,宣禾有意在床上翻动一会,而后伸了个懒腰才坐起来,揉着眼看过来。
唐珂放轻步子,瞟她一眼:“看来是我来得早了,把人都闹醒了,昨日就想问了,这位是?”
毕竟是来向唐珂请教,没必要欺瞒,凌昭实话说:“说来话长,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坐。”
唐珂不怕他话长,坐下听他娓娓道来,目光时而在宣禾身上盘桓,宣禾也下了床,好奇地打量他,仿佛真与他素不相识。
凌昭那厢说着话,唐珂几乎没在听,定下心催动灵力,悄悄与宣禾传音,话中有几分动容:“师姐?”
宣禾撤到凌昭身后,便能光明正大地看他:“师弟。”
“师姐,这一路可还顺利?”他看了看宣禾的身形,不难想象这中间发生过什么,只是怕她糊弄不过凌昭。
宣禾使了个眼色,叫他别老盯着自己瞧:“凌昭修为在你之上,你这样一心二用,担心被他发现。”
唐珂不屑一顾:“不怕,我身上带了隔音的法宝,都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