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带她往客栈方向走,此时已过三更,路上人流如织,更热闹了,那吹糖人的鲶鱼精却收了摊,不知去向,原摊位上换了个拉着轱辘车的卖货郎。
宣禾对那糖人已失了兴趣,饥肠辘辘倒是真的,她指着轱辘车后的糕点铺,放下架子,甜丝丝地说:“凌昭哥哥,我想吃那个。”
他让她叫得不自在:“不困了?”
宣禾摇摇头。
凌昭远远看了眼,便去由她挑了袋桃花糕,回到客栈后,勾得裁云满心艳羡,抱怨道:“早知道当初化人时就变个女娃娃!”
“嗯嗯嗯。”宣禾咬着糕点附和他。
“你懂什么,呆瓜,”裁云不屑和她多话,扭开头,“凌昭,你和那姓陆的有过节么?他为何要抢咱们的牌子?”
“真金白银买下的,怎么算抢?”
“那,那让他买了,你怎么办!”
凌昭不答,取出一张符箓放在烛台上,符纸烧尽后,一行字显现在眼前。
宣禾咽下糕点去看时,青烟凝成的字迹已消散了,只听凌昭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抢一块。”
*
崔莲心带着那块令牌一路狂奔,方才她在闹市中听说了,秘宝阁失了重要物品,县令正遣了夜行军捉拿偷盗之人。
她拿着这烫手山芋犹豫不决,终是私心占了上风,带着这赃物朝反方向跑,总之离岳中云越远越安全。跑得累了,渐渐体力不支,她想着已经足够远了,歇会也好,便收了乘风术,放慢步调,好回些灵力。
此时她已脱离闹市,从城西到了城东,附近大都是客店,街上少有人行,她计划着天一亮就从东门出城,离开浮灯市回雁山。
夜风微凉,她不由伤感,师父若醒来,她要怎么交代崔文心的事?还有,真就这么放过岳中云么?
她不甘心。
可凭她如今的修为,又能做些什么?她没有崔文心的能力,更没她孤注一掷的魄力,难道就只能咽下这口气,让那罪魁祸首继续逍遥?
崔莲心满心忧虑,浑浑噩噩地往前跑着,浑然不知身后危险将至。
一道剑光刺破浓浓暗夜,无声无息地朝着她的后心而来。
刹那间白光一闪,崔莲心整个人向前栽去,摔倒在地,剑气与她身周那道才化出的坚盾相接,护盾碎裂,腕上的琉璃珠串断开,琉璃珠滚落一地。
崔莲心不可思议地抬起手,她的护身法宝,就这么毁了?
又一道剑光接踵而来,崔莲心已警醒,及时在地上滚了一圈,那剑气落在她身旁,地上的青石板都被掀起。
她一颗心怦怦直跳,什么都顾不上了,爬起来念出乘风决转身就跑,时刻警惕着身后的剑光。
然而下一刻,飞向她的不再是剑光,而是一支快如闪电的利箭,她全然没反应过来,只觉肩下骤然剧痛,随后一阵寒意席卷全身,她从空中摔落在地,便再也动不了了。
崔莲心脸贴着地面,眼前出现白色长袍一角。她想开口,却痛得呻/吟一声。
来人蹲下,手指搭上她冰冷的手腕,而后扳过她的脸迫她张开嘴,往她嘴里丢了个什么,她不受控地咽了下去,满嘴苦涩。
不杀她么?还是这是毒药?
她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多此一举?
崔莲心快要支不住眼皮,将要合上眼时,她强令自己微偏过头,抬眼向上看。
还是没瞧见人脸,只隐约认出他腰上悬着的玉牌,她记得的,那上面应当有个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