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桓真一行人交涉完毕,他们便先从飞花阁离开了,横竖在那儿帮不上忙,等着青云宗的消息传来也好。
正如桓真所说,烛蠡行事如此高调,出手的对象都不是寻常之辈,一动手便将对方赶尽杀绝,如果飞花阁的惨案真由它酿成,那么它定不会就此罢手。谁也不知下一个会轮到谁,长此以往必将人人自危,必须尽早找出它的踪迹,将其送回封魔阵中。
桓真赶来前,凌昭去阁楼中搜罗过,没有见到传言中的重明楼令牌,在他意料之内,他们一来此地就落入陷阱,那令牌怕是根本不存在,只是个请君入彀的饵料罢了。
而牌子的消息是从天阙中来,天阙名声响亮,能存世多年,绝不会做勾结他人给他下绊子这种自毁声名的事,多半有高人在其中动了手脚。
这事越想越复杂了,唯一能确定的是,有人在暗中给他们下套。
凌昭照旧回到天阙中,那人既然喜欢借令牌做饵,一次不得手,保不齐还有第二次,他便大大方方在天阙中行走,等候他的消息。
然而天阙中并没有消息传来,小童日日送茶,送完就走,茶盏底下空空如也。凌昭便淡然品着茶,从容不迫。
可宣禾着急,距重明楼开门仅剩下一个半月,他们屡次与牌子失之交臂,如今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了,她担心的不止是身份泄露,还有唐珂那边……
“我们在这儿收到的消息曾让人动过手脚,若是令牌所在之地没有变动,那天阙中就不会有新消息来。”宣禾替他思虑道。
凌昭放下茶盏:“嗯。”
嗯是什么意思?宣禾不好表现得太过急切,又想知道他的打算:“那我们还用在这儿等着么?”
她话才说完,今日那送过茶的小童又来了,只见他捧着个酒壶到凌昭跟前,笑脸盈盈:“客官,日前那茶叶生了虫,扰了您的雅兴,今日便用这一壶秋露白给客官赔罪了,这酒是我家主人亲自挑选,保准合您的意。”
凌昭点头让他退下,随后旋开那壶口,翻手去看壶盖内里。
宣禾立即凑上去,只见壶盖上一滴水珠子,长了脚似的动起来,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水痕,是为萧承运三个字。
凌昭道:“经他们之手的消息出了纰漏,自然要还我一个说法。”
想着那小童唯唯诺诺的模样,宣禾明了,原来这几日,他是在等天阙查明真相!只不过看样子,天阙也没找出做手脚之人是谁。
她心中有疑,从飞花阁离开后就一直想着借符箓联络唐珂,几日不得安寝。可凌昭却不打坐了,她找不到机会,很是苦恼。
此刻闻着壶口飘出的阵阵酒香,她心生一计——这秋露白名字虽文雅,却是烈酒。
宣禾亲手斟满一杯,推到他面前。
凌昭说:“我不饮酒。”
就算准了你不饮酒,宣禾心中想着,于是给自己也斟了半盏,劝道:“你我去飞花阁白走了一趟,还险些把命搭上,就换来这一壶酒,不喝岂不白遭罪了?你喝不完,我陪你喝。”
宣禾心里头自信满满,从前她千杯不醉,今日就不信拿不下他,说罢不容他推拒,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凌昭无法,只好奉陪。
岂料宣禾兴致正盛,并不就此放过他,一杯接一杯地斟酒,他今日出奇地好说话,遂了她的意,陪她喝至壶中酒见了底。
“继续,继续。”宣禾已提不稳酒壶,迷迷瞪瞪将酒水洒到手上,他按下她的手,从她手中接过酒壶,帮她在两人面前各斟了一杯。
宣禾不太稳当地拿起酒杯,用力摇了摇头,奇怪,她怎么有点儿晕?按理说……按理说,这点小酒,压根不在话下,哪里放得倒她。
她含糊地说:“你快喝,我也喝。”
看着凌昭听话将酒喝下,她才放心把酒杯凑到嘴边,呷了小半口,就逐渐没了意识,丢下酒杯往案几上一趴,不省人事。
迷糊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在低声唤她阿禾,凭着本能,她呢喃道:“师父,我在。”
凌昭深深看了眼倒在桌前的人,提起她沾了酒水的手,从手指到指缝,一点点擦拭干净,专注地仿佛在雕琢一件精美的玉器。
历经四百年终于找到她,除去铃铛响起的那一刻,他始终没有预想中的惊喜。此时此刻,他更想要知道她为何会沦落至此。
听她说,她的师父已不在人世,而她又身中禁咒,修为尽失,这当中她经历过什么?不用怀疑,定是万分不易。
天下大大小小宗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