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不知她在瞧什么,学着她回头,可他的身后空无一物。
从进门到现在,她就一直魂不守舍,其实他很想问问她,在想什么,可瞧她这模样,他没能问出口,心里莫名地烦躁,这不是他该有的情绪,平白从心头生起,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沉默一会,凌昭和缓道:“二楼三间,为何不走?”
“走了。”她转身往上走去,进了屋什么也不说便裹上被褥睡着了。
待她睡去,他不觉看了她许久,而后才恍悟到自己的逾矩,忙收回目光,平心定气坐下入定,将今夜所有的不寻常都置之身外。
天刚蒙蒙亮,客栈底下响起阵阵喧闹声,这间小店不比天阙,宣禾在二楼客房中正熟睡着,被那声音闹醒,翻了几个身再也睡不着了。
她爬起来,见凌昭十分板正地盘坐着还未醒,于是轻手轻脚推开门,独自去看看是发生了何事。
越过二楼栏杆往下看去,客堂中聚着一帮身着雪青色布衫、背上背着长剑的紫阳宗弟子,为首端坐于正中的则是个正气凛然的壮年男子,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鼻梁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不怒自威。
此人宣禾认得,是被称作铁面金刀紫阳宗的二长老,白继川。白继川修为高强,其人勇武刚正,虽非紫阳宗掌门人,但论修为,却是宗门中的头号人物,一柄紫金九环刀声名在外,刀下不知多少妖魔亡魂。
由于离开天阙已久,少了那说书人提点,宣禾的消息闭塞,对外界的动静全然不知。
此时见紫阳宗摆出如此大的排场,还劳动白继川亲自出马,一行人披坚执锐出现在华阳郡中,便知他们是冲着摘星阁去的了。
此时这帮人已在堂中坐定,安静下来,宣禾只觉才白继川一双鹰眼朝上扫来,她忙移开目光,转身回屋去。放在从前,她都要敬他三分,自不必说现在。
宣禾想着回屋里正好试着联络唐珂,轻轻合上门,一回头,凌昭已然醒了。
她解释说:“底下来了很多紫阳宗的人。”
凌昭并不意外,等的就是他们。
宣禾问他:“你要同他们一起上摘星阁?”
紫阳宗要找萧承运的麻烦,正好,凌昭也要找萧承运的麻烦,双方一拍即合,有了紫阳宗的助力,擒拿萧承运不过是时间问题,比凌昭单打独斗要容易得多。
凌昭却否认:“这是他们的恩怨,我不便插手。紫阳宗师出有名,萧承运无理可讲,可若我明着出手,将无相干的青云宗牵扯进来,萧承运便有文章可做了。”
“那你想怎么做?”
他与萧承运早有恩怨,从前迫于无奈只能放弃追查,如今机会来了,新仇旧账自然要一起算了。
牌子他要拿,萧承运的罪行他也要揭露。
“紫阳宗拿着五行针正大光明上摘星阁,萧承运没有退路,他咬死不认,双方还要牵扯一番,紫阳宗若强硬些,萧承运定会想法子毁去阁内的证据。”
他要在暗处率先将这证据找出来。
宣禾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一个人来去自由,如今要带着她潜入摘星阁,可就麻烦多了,她隐隐担忧。
这一整日,凌昭都不曾迈出房门,不与白继川碰面,紫阳宗众人也仅在客栈中待了一日便动身离去,算着此处与摘星阁的距离,半日内便可抵达,只是要上那险峰麻烦些。
于是,二人不紧不慢在客栈中多留了一夜,正方便宣禾养好精神,次日一早,便一身轻装,悄无声息地从客栈中离开。
*
华阳郡以西,有一座乱石垒成的山峰,巍峨陡峭,如同一条以嶙峋的山石为鳞甲、向天空腾飞的长龙,斜斜没入天际,又突兀地断在半空,因而被称作断龙峰。
断龙峰上没有繁茂的草木,相反,只有稀疏几棵松木扎根于石缝中,长得奇形怪状,高矮不齐,挡不住峰下人的视线。极目仰看,依稀可见峰顶的断崖边上,有一高楼矗立其间,楼外云遮雾罩,看不分明。这便是久负盛名的摘星阁了。
紫阳宗一行人已行至峰底,看着眼前之景,不禁望而生畏,感叹上天的鬼斧神工。
此时断龙峰上人声寂寂,萧承运那宝贝儿子在摘星阁中哪也去不得,不必怀疑,萧承运也定在楼中。
白继川身后一名年轻弟子跨步上前道:“师叔,这山间怪石嶙峋,多半密布陷阱,我等直接登峰怕是不妥。”
白继川在宗门中忽闻小女在山下出了事,登时怒火中烧,请示过掌门后,便领了一帮精锐弟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