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埠大马路东边的东兴街是著名的茶市,这里茶馆戏楼不少,是许多附庸风雅之人最爱去的地方。
秦天被几个黄包车夹着停在了一座名为永春茶楼的侧门前,跟着几名车夫一起,从侧门进入到了茶楼的后院。
后院有一片石板铺就的小空地,一座古老的小戏楼矗立在空地的正北方向。
绕过小戏楼,有一座一进的大院子,其中的格局和摆设都颇为讲究,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是有钱人来的地方。
小院从门口开始就有不少看上去像是江湖上混的人,正北的主房前还有不少黑衣保镖。
被车夫押进正房见到正主,秦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富贵男子正在逗鸟,秦天被押进屋里后直接给按在了地上。
“听说这段世界黑市上来了个行家,分走了我不少份额,本以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结果是个臭瘪三啊。”
男子说话的腔调像极了满清遗老遗少的味道,整个人的姿态也与从前那些贵人很类似,现在都民国二十年了,怎么看怎么别扭。
被按在地上的秦天表现的有些惶恐不安,身上的银行本票以及给秋月买的首饰都被搜了出来。
男子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财货,忍不住赞叹道:“说吧,你后面都有些什么人,胆子敢这么大?”
“这位爷,生意是我自己个儿的,和其他人无关。”秦天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说道。
“你自己个儿的?就你这样的人,能有这么大手笔?一个二级警员而已,哪来这么多本钱?”看了一眼从秦天身上搜出来的警员证,男子有一种司空见惯的表情,脸上十分的不屑。
秦天假装擦了擦汗,惶恐道:“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应该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要是说了,恐怕活不到明天。”
“你倒是个聪明人,既然是南关警署的人,我也不为难你,钱留下,人可以走,你回去了给你后面的人带句话,就说别再想插手换钱这门生意,整个黑市,我常家在坐庄,由不得外人来捣乱,若是不听劝,可就别怪我常家不讲情面了,滚吧!”
男子将警员证丢给秦海,接着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的逗起了笼子里的鸟儿。
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被丢到大街上,一来一回,人倒是没事,五十几万银行本票没了。
这一手黑吃黑玩的非常利索,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看样子没少干这种事儿。
秦天虽然钱没了,但是心里却很高兴。
因为对方给秦天送来了一份不错的新年大礼,刚刚逗鸟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副市长兼财政厅厅长常玉树的儿子常永春。
常永春之所以敢这么做,在当下的长春城里,他是绝对有底气的。
他爹可是第三号汉奸,也是戴雨农给他的暗杀任务之一。
本来秦天还发愁接触不到这么高层的人物,结果这常公子居然得意忘形到了丝毫不做掩饰的地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五十多万就这么没了,秦天没喊没闹,而是径直回了南城,在敌我实力绝对悬殊的时候,认怂才是首要的,但凡刚刚硬气一点,估摸着不死也得扒层皮。
茶楼后院,常永春放下鸟笼,收起桌子上的银行本票,又将秦天精挑细选的首饰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心想秦天这个人的审美还不错。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得力手下有些不解的问道:“公子,这小子就这么放走了,不太像是您以往的作风,难不成这人还有什么厉害的背景不成?”
常永春捏着个兰花指喝了口茶,笑声鄙夷道:“明天就是民国二十一年,你是想爷晚上睡不安稳是不是,到年底了,做做善事,别老是杀杀杀的,晦气。”
放下茶杯,常永春继续逗着笼中雀,淡淡的说道:“南关警署的人,虽然是个二级警员,但能单独掌握这么大一笔钱,绝非泛泛之辈,头上肯定有人看着,我常家倒是不怕这些人,只是不想给老爷子惹麻烦罢了,去吧,仔细盯着黑市,别再出一个这样的行家里手,钱都让人家赚走了,过年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吃什么喝什么?”
梳着汉奸头的手下会意,告辞之后迅速离开了茶楼,常永春刚刚这句话可是在点他,有些埋怨他们这些人吃干饭没做事儿,要是再出现秦天这种人,可就不是现在被阴阳怪气说几句这么简单了。
其实常永春刚刚没说实话,之所以没杀秦天也没揍他,还真的与他那身狗皮有关。
南关警署的袁局长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