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北静王府又下帖子邀贾宝玉,短短的半个月,如此频繁的邀约,太不寻常。
贾宝玉有些不耐烦,“又让我去做什么,每次过去,除了喝茶就是下棋,除了下棋就是听曲,还总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贾母怕他性子上来了,不管不顾的,便软言劝道:“如此看来,正是说明你比别人都好,所以王爷才会如此看重你。”
贾宝玉撇了撇嘴,说:“我可不敢要他的看重,本来还觉得他与别人都不同,身上没有王公贵族目中无人的狂傲,如今看来,倒还不如他们许多,至少他们没有如此烦人的行为。”
“胡说什么呢。”贾母在他手臂上轻拍了一下,对着这个宝贝孙子,她总是生不起气来,“快去换身衣裳,别让王爷等急了。”
贾宝玉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到了北静王府,这次倒没有下棋听曲,换成听戏了,咿咿呀呀的吵得贾宝玉心里更烦躁。
北静王似乎对他不满的情绪一无所知,温文尔雅的样子在这冬日里如同春风一般。
戏文里唱的是一个痴情男子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感动了心上人,最后抱得美人归。
北静王似是无意间问道:“宝玉觉得这出戏如何?”
对于这种戏文,贾宝玉其实不太喜欢,但是北静王显然很是喜欢,他心里有些诧异,但还是奉承道:“很是精彩。”
北静王垂眸一笑,不知是个什么意思,“是啊,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很好的,可这世上,更多的却是一厢情愿。”
他脸上的伤感丝毫不加掩饰,贾宝玉一听,便知道他心里有人了,不过是借着戏文暗指他自己罢了。
只是身份贵重的北静王,竟然还有失意之时,这倒让贾宝玉更觉得好奇,也不知道北静王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
这府里的姬妾他也是见过几个的,个个都生得如花似玉。
风雅知趣,俏皮灵动,冷若冰霜,热情似火......让人大开眼界。
贾宝玉向来自诩惜花爱花,可是和北静王一比,不禁自叹弗如。
“不知王爷心中的女子是何方神圣,竟让王爷这般牵肠挂肚。”贾宝玉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心里盘算着北静王府里还缺少什么样的女子,以前从未见过北静王这般痴痴念念,想来定是个极好的。
北静王面上没有其他情绪,语气很平静,“实不相瞒,本王心悦乐安公主,只是还未定下,为了公主的名声着想,还望你保守秘密,在外不要声张。”
贾宝玉傻了,笑容彻底僵在脸上,脑袋像是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个闷棍,一时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原本,这些日子,北静王不是在和他们家拉近关系,而是为了林妹妹。
自己却像傻子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林家的事说了个彻底。
贾宝玉这才知道,为什么北静王总是有意无意间提起林家,原来一切都是有阴谋的。
可是自己却傻傻地跳进了他的圈套中。
贾宝玉心如乱麻,如今这北静王府已然是面前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当家,若是他想抢走林妹妹,自己又有什么本事与他相争。
北静王的一番话,让贾宝玉失魂落魄地回了府,整个人都傻了,任凭贾母等人如何着急,他也只是呆呆地坐着。
贾母急得不行,脸色阴沉地说:“跟着的小子是谁,让他过来。”
可是茗烟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北静王的外书房,哪是他一个奴才能进去的。
他只知道贾宝玉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一路上任凭他怎么问,贾宝玉就像是哑巴了一样,什么话也不说,只知道往家赶。
贾母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平日里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好生伺候,你们全当耳旁风,这会子出事了,你们却都说不知道。”
茗烟心里害怕极了,脑袋磕的砰砰响,“老太太,当务之急是先看看二爷到底怎么了,等二爷好了,要杀要打要卖,任凭老太太发落。”
这小子实在有几分机灵,知道这时候推脱只能让贾母更生气,只有等贾宝玉好了,只要几句话,就能保住他这条小命。
果然,贾母听了这话,暂且不说他的失职之责,催促着让赶紧去请太医。
太医来了一瞧,贾宝玉身上没有什么。
那就是痴症又犯了。
贾母一想,贾宝玉从北静王府出来,就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