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封妃,贾府欢庆,都高兴得什么似的,贾母想着进宫谢恩时,贵妃生母也是要去的,连忙让人去放王氏出来。
“赶紧去给她收拾收拾,若是误了时辰,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丫头婆子应了,一刻也不敢耽误,小跑着就去了。
王氏双眸紧闭,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口中念着经,一听这个消息,立即睁开了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不紧不慢地地说:“你们去回老太太,就说我在此为贾家祈福,不可松懈半刻,便不去了。”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一个瘦高婆子上前,说:“太太这是什么话,您是贵妃生母,怎能不去呢?”
王氏闭上眼,说:“大姐儿当了贵妃,焉知不是我念佛诚心的缘故,如今得了愿,又岂能一走了之,不真心还愿的。”
瘦高婆子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怕耽搁了进宫谢恩的时候,到时老太太定要怪罪,便擦了把满头的汗,又小跑着去回老太太。
贾母一听便怒了,她怎么就给政儿找了个如此愚笨的媳妇,如今这是什么时候,王氏也敢拿腔拿调的,半分都不为大局着想。
“蠢妇!”贾母气得哼出一声粗气,让鸳鸯扶着她过去。
王夫人知道贾母会过来请她,也不着急,闭着眼继续念经。
贾母一进来便看见王氏像个没事人一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方才婆子说,你不愿进宫谢恩,可是真的?”
王夫人淡淡地说:“如今我还是罪人,被老太太您关在这里诵经念佛,岂能说走就走,对佛祖不敬,也是对您不敬。”
贾母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元春如今封了贵妃,你是她生母,难道就不想进宫瞧瞧?”
“老太太去便是了。”王夫人知道女儿封了贵妃后,心里得意极了,这整个贾府,如今靠的都是她的元春的势,如今对着贾母,她也不怕了,“当年元春一出生,老太太便把她抱走放在身边养着,如今她当了贵妃,都是老太太教导有方的缘故,和我并没有半分关系。”
贾母皱眉,“你这是在怨我当年抱走元春?”
王氏淡淡一笑,她身上戾气太重,削瘦的脸庞做出这个表情,非但没有超脱自在的意境,反而让人觉得阴森,“老太太言重了,您是这荣国府的天,一言一行都不会错,媳妇不敢埋怨。”
贾元春是荣国府嫡长孙女,又是正月初一的生日,她一出生,王氏便四处散播元春以后是有大造化的,贾母便觉得王氏见识短浅,怕她教坏了元春,就将元春抱到自己身边养着。
没曾想,这王氏心里竟一直记恨着她。
贾母满心无奈,“元春虽说是跟着我,但终究还是你的女儿,只是不跟着你住罢了,没想到你竟记了这么多年。”
王氏满心怨气,猛地抬起眼皮,用一双混浊的眼睛望向她,“元春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做母亲的岂能舍得。”
贾母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里的怒气,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会儿时辰也差不多了,你赶紧起来收拾一番,跟着我进宫谢恩。”
王夫人却犟着脑袋不动,着实让贾母气得不行,索性转身就要走,“你既不愿去看看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我也不好逼着你,你既喜欢念经,便在这里念你的经吧。”
贾母说罢,抬脚就走,王氏这才急了,忙说:“若是我不去,娘娘问起,老太太可怎么说?”
贾母冷笑,这会儿知道急了,她淡淡地说:“若是娘娘问起,我便说你突发重病,躺在床上起不来了,难道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还会逼着她重病的亲娘拖着病体进宫不成。”
王夫人这才彻底慌了,她只是想让老太太说个软话,请她出去,好让她狠狠出了这口恶气,并不是真的不想进宫。
“老太太”
贾母头也不回就出去了,王夫人慌乱起身,喊人进来给她收拾,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上了。
王夫人想仗着贵妃生母这个名头压贾母一头,但是贾母人老成精,早把她看穿了,知道王氏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只要不理她,她自己就先慌了。
贾母往佛堂去那一趟,不过是给王氏半步台阶罢了,若是不愿意下,她自有法子应付贵妃。
王夫人一见贾母,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上前搀扶,“老太太。”
贾母对她没有一个好脸色,“哼。”
王夫人这会儿也不敢拿乔了,她方才和贾母闹的那会儿,其实心里也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