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此举,不过是要舍王仁一个,保下整个王家罢了。
更何况,此事的主谋是王仁,王子腾大义灭亲,就是皇上怪罪下来,也不过是一个教导无方之过。
林澄玉忍不住感叹,“真是个老狐狸,王子腾此人不愧是如今四大家族中最得用的人,脑瓜子灵光,消息也灵通,我们这边才将冯刚抓回来,他就得到了消息,还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想好了应对之策。”
“断尾求生。”玄铮摆手让丫鬟们都下去,“王子腾真是好魄力。”
虎毒尚且不食子,在王子腾心里,王家在他心中的地位,显然比王仁要高出不少。
到现在为止,这场博弈中,弃子只有王仁一个。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狠毒又没脑子呢,就是最后被判个凌迟处死,除了王家人,也没人会觉得痛心。
尤其是被他迫害过的那些人,更是拍手称快,直呼杀的好。
王子腾夫人几次哭死过去,也不能改变什么。
王仁死了,皇上的怒火消散了些,但是仍旧忍不住迁怒王家,有时看见王子腾,也会想着这样一个教子无方的人,品行是不是并不像他展露给外人的那般端正。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很快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王子腾的前程本来是蒸蒸日上的,经过这么一遭,皇上不再信任他,升迁之路似乎也就此戛然而止,原先毫无疑问的九省检点也落到了他的死对头的头上。
而王家的其他人心思也各不相同。
王子腾夫人最恨林家,人到中年突然丧子,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了指望,索性破罐子破摔,日日放言要放火烧死林家人。
癫狂又骇人,就连往日跟着她的丫鬟婆子们,也不敢靠近半分。
可是她现在是王家的人,无论做出什么事,王家都逃不了干系,而王家如今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王子腾为了家族着想,便让人将疯魔了的王子腾夫人关在院子里,对外只说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万分悲恸之下病倒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王熙凤听闻此事后,心情很是复杂难言,虽然此事林家是受害人,但是如今下场最惨的却是王家。
王仁死了,太太疯了,老爷也被皇上厌弃了。
一件事发生过后,似乎大家很快就会忘了事情的真相,渐渐地就开始同情起当下看起来更可怜的那一方,无论对错。
林澄玉回府里取东西时,便被贾敏拉住不让走,耳朵里灌进去了好多伤心话。
王熙凤如今似乎和林家生分了,贾敏对此很是难过,拉住林澄玉絮絮叨叨说了好久。
林澄玉知道她很喜欢王熙凤,但是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王熙凤如果还像以往那样毫无芥蒂,他就要先防备起来了。
如今的生分,不过是正常人的反应罢了。
林澄玉今日没有事,便安慰了贾敏好大一会儿,天擦黑了才走。
入春后,夜间虽然比白天的时候凉一些,总归没有冬日那般寒冷刺骨。
林澄玉出门时嫌热,穿的有些单薄,这会儿被风一吹,竟觉得有些冷。
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因为最不能忍受的,是旁边的那个啰嗦鬼。
十四骑着马和林澄玉并排走着,嘴上一直在说个不停:“我就说了要带一件大氅的,公子还不同意,如今可不是冷了吗,这样看来,还是我更有先见之明”
他摇头晃脑,显然很得意。
林澄玉敷衍地说:“是,你最有先见之明玄铮!”
“王爷不在这里,公子突然喊一声,还怪吓人的。”要说十四最怕的人,除了玄铮再无其他人,林澄玉的这一嗓子着实是让他吓了一激灵。
“谁吓人了?”玄铮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林澄玉眼睛一弯,
十四瞬间眼睛睁地特别大,不可置信地慢慢转过脖子,向声音来源处看去,视线触及到玄铮的脸时,突然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险些从马上跳下去,“王王爷?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说到最后,十四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太夸张了,尴尬地笑了两声,手里的缰绳都要被他扯断了。
玄铮轻松地将林澄玉抱到自己的马上,让他坐在身前,大氅将两人包裹在其中,温暖的气息瞬间沾染了林澄玉全身。
玄铮将他的手包在手心里暖着,淡淡地瞥了十四一眼,说:“在你说先见之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