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的一座四合院内,柳之然正拿着一卷书倚在书案后的圈椅里看着。
柳之然坐的闲适而舒展,如豆般昏黄的灯光映照在柳之然清俊的脸上,半垂着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长长一排阴影,平日冷酷漠然的眼睛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卷,薄唇微抿,眉间那道皱痕这会平和舒展,收敛了平日里的阴郁之色,显出难得一见的温和平静来。
昏黄灯火的书房里,静谧而静寂,只余长案边一盏热茶在清冷孤寂的秋夜里袅袅升腾着白色雾气。
“咄咄。”
两声轻轻的敲门声打破里一室的静谧。
“公子。”花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柳之然依旧看着手里的书卷,头也不抬。
花潜应诺进来,走到书案边,双手奉上一个铜管,恭敬道:“大人,蔡大人那边发来的书信。”
柳之然不悦的皱起眉头:“不是说了,我在武威期间不要给我发任何信件的吗?济西王可不是傻瓜,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这案子也就不用查下去了。蔡为舟这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经有些冷厉。
花潜听出了柳之然的不悦之意,忙应道:“卑职今夜就发信告诫蔡大人。”
“恩。”柳之然冷哼一声,曲起两指在桌上敲击了两下:“把信给我,看看他写得什么。”
“是。”花潜手脚利落的拧开铜管,倒出里面的油皮纸筒。
可在看到纸筒上的标记以后,花潜手上动作一顿,犹疑的看了一眼书案后的院史大人,迟疑道:“大人,这……这是苗仵作传来的信件,卑职还打开吗?”
花潜双手恭敬把油皮纸筒放在了书案上,等待柳之然吩咐。
“苗芜?”柳之然放下了手里的书卷,伸出修长的两指捏过纸筒,把那纸筒在指尖揉了揉,冷然道:“下去吧。”
“是。”花潜心里吐了一口气,幸好自己看了一眼纸筒的记号,要是贸贸然拆开了,估计院史大人不会高兴。
花潜朝门边退了两步,却又立住,抬头又试探着问:“大人,卑职还要发信告诫蔡大人吗?”
柳之然冷冷瞥了一眼花潜,面无表情。
被柳之然这一眼扫来,花潜的冷汗立刻悄悄的从发间冒了出来,他束手肃立,不敢再语。
良久,才听到柳之然淡淡道:“我在武威期间依旧不许通信,至于苗芜的信件,……启用都察院的秘密信道传递,做得隐蔽些,不许耽搁。”
“还有,吩咐院里的人,把济西王给我盯死,让他一颗粮食也运不出关外。”柳之然冷森森的道。
“是。”花潜低声应诺,退了下去。
带上门出了书房,花潜这才悄悄抹掉了流下的冷汗,心中暗暗咋舌:大人居然为了白县令就启用了都察院秘密信道,这可是都察院最高级别的通信信道。
看来这位白县令在大人心底的位置实在不一般,以后但凡遇到白县令的事情,只怕都要三思而行了。
对了,顺便也给韩聪送封信去,把这事告诉他一声,免得他莽莽撞撞懵懵懂懂的再犯了院史大人的忌讳。
花潜去自己院子里写信去了。
花潜自去写信不提,柳之然撕开油皮纸筒,拿出里面的信纸来。
信只薄薄一张纸,上面的字迹正是白珞那一手端整方正的小楷。
字如其人。
都是一样的端方正直,正气的有些傻气。
柳之然看着信上的字迹嗤笑,却又无奈的摇摇头,明明自己一向最厌恶死板迂腐的清流,却没想到,自己偏偏会对这个漂亮正直的小东西如此在意。
或许,是因为白珞和所谓的清流并不一样吧。
所谓清流,为的是名。
而白珞,为的是民。
他对白珞有些好奇,他想看看,看看这个漂亮却傻气的小家伙,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细细看完了手里的信,柳之然想象着白珞睁着那双闪闪发亮的漂亮大眼睛,手长脚长的身子在田野里走来走去,精神抖擞的带着一群人在荒山建村开荒的场景,他脸上不由也浮现起一抹兴致盎然的笑意来。
休徵?
河清海宴,神人无杂扰之灾,物阜民蕃,休徵之应。
原来这就是白珞的字。
不错,他喜欢。
坐在书案前,柳之然提笔写了回信,待墨干后,封入了油皮纸筒,唤了花潜进来。
“把这信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