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学府只每日早上有课,正午一过,愿意留下读书的学生可在学府留到日落,期间有先生在旁督导,若另有安排,也不强留。
正午十分,老先生看着上课时无精打采此刻跃跃欲试的学生们一声冷笑,整理衣冠走出偏堂,果不其然,众人哗啦一声全部站起,大部分向着葫芦围了过去。
“钱先生,钱先生!”
老先生回过头,那个名叫顾清源的孩童,快步赶了上来,走到自己面前,先是仔细的整理了仪容,躬身行礼,然后拿出书本指向刚才课上讲过的一段文章,请教释义。
钱先生讶然接过书本,经过昨日破幻初试,顾清源已成为学府中教习间公认的天才人物,一篇改编的云山诵更是让不少夫子们汗颜,而今日课上所学不过是最基本的《向学》,只作为启蒙之用,对顾清源理应不存在任何难处。
钱夫子认真打量着顾清源的神情,并未从中发现任何考究老师的促狭或恃才而骄的傲气,只是一味的专注,不禁欣慰的笑问道:“你就不试试能不能喝到那葫中之水?”
顾清源微笑不语。
钱先生赞许的摸了摸顾清源的头顶,领着他走到树下,席地而坐,为其一一释疑。
偏厅里,赵西枫理好书袋,面无表情的拉起对葫芦颇感兴趣的李璇,慢慢向外走去。
李璇一步一回头,恳求说道:“西枫哥,我们去看看那葫芦吧,说不定你一下就成功了,周先生会教你大本事的。”
赵西枫哼了一声,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姓周的敢把葫芦放在这儿,就是笃定了我们看得到喝不到,先让他们费劲去吧,咱们回家。”
讲台上众孩童正围着葫芦激烈讨论着,董二胖试着拿了两次,葫芦都不动分毫,被众人排挤到一边,看上去有些沮丧。
赵李二人收拾心情,一路向家走去,路过东市口的时候见镇上众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将贾瞎子的算命摊围的水泄不通,于是好奇心起,凑进人群看热闹。
此时,贾瞎子拄着一只破幡对着面前拿着一只二胡席地而坐的白须老人正破口大骂:“老货好不讲道理,我贾道黎在这摆摊已有六年,镇上百姓都知道,你这三天前才来的落魄户一屁股就坐这儿了,本来你拉拉二胡乞些银子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如今竟还来抢我营生给人算起命来,你懂八字么,知道紫微斗数的玄奥么,读过易理么?”
白须老人身着一身打着补丁的青衣,看着寒酸却极为整洁,面对贾瞎子的斥责也不生气,拿起二胡时不时拉出几个调调来,就想在给贾瞎子慷慨激昂的陈词伴奏一般,很是滑稽,只听他慢条斯理的答到:“咱大周朝哪一条法令规定者沿街摆摊还要旁边摊主许可的?我拉我的二胡,你算你的命,有何干系?你要是算的准还怕老汉我这外行在旁边凑个热闹?再说,我来摆摊你之前不也也给你打过招呼么,你也是同意的呀。”
贾道黎大怒,顾不得平日里故弄玄虚营造出的大仙身段,张口骂道:“放屁!老子何时同意过!”
白须老人放下二胡,伸手指了指二人脚下的方位,说道:“我第一日来这里摆摊之时,你我二人正是现在这个位置,按照易理来讲,我站的位置是大有,那么你脚下是?”
“同仁,”贾瞎子不耐烦答道“这又如何?”
白须老人悠然说道:“这不就结了,我站在大有位,是在问你此处可有老朽一席之地啊,你站在同仁那是再答复我旧瞎子新老汉,都一视同仁,不对吗?”
贾瞎子听闻老人如此曲解易理,气的两撇小胡子乱抖,却也无话可说,最终狠狠一顿手中的破幡,跺脚转身走了。
众人见平日舌灿莲花嘴上少有吃亏的贾瞎子今日竟被新来的老人在言语上占了上风,纷纷称奇,见热闹已消,都上前笑劝老人上门拜访一下贾瞎子,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蟠龙镇虽然不大,却也还是容得下两个算命的,老人笑着应承下来。
人群逐渐散去,赵西枫二人正准备离开,却看见白须老人对着赵西枫招了招手,说道:“二位小友,照顾一下生意啊,老汉今日还未开张,来算个命吧,听个曲而也成啊。”
赵西枫拉住正欲上前的李璇,冷冷说道:“没钱,不算,也不听,老头儿,贾瞎子是小爷罩着的,他的摊子我能掀你不能掀,走着瞧。”说罢大步离开。
老人看着赵西枫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丝颇为玩味的笑容,拿起二胡拉出一个欢快的节奏,向身后一躺,头枕着石阶,开始享受冬日的暖阳,口中叹息着:“现在的娃儿,都熟的早,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