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时,便只剩下了白胖男子一人。
这个帐房先生模样的人走进酒楼,对上前招呼的酒保理也不理,熟门熟路的走上二楼,叩开右手边最尽头紧靠街道的厢房,厢房内一家在当地颇有影响力的豪绅正在为幼子满月举办酒席,一大桌人就像没看见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一般,推杯换盏,谈笑依旧。
帐房先生在酒席间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也不理身边的人,拿起筷子大快朵颐,滴酒不沾。
一个时辰后,酒宴结束,豪绅一家带着帐房先生一起走出厢房,一同回到其在城内的宅院。
进门之后,府上门房来到帐房先生身边,面无表情的示意其跟上,酒席上的众人则自顾自散去,由始至终,没有人看过账房先生一眼,说过一句话。
府宅并不大,穿过两个回廊后,二人来到一处书房前,门房退下,帐房先生推门而入。书房里一个一身白裘的青年男子,正手捧一本当今最流行的神怪异志小说,看的津津有味,见帐房先生进来,抬头问道:“你觉得小曼先生时隔十一年重出文坛的新作,比之洪秀十三年前的作品,有何差异呢?”
帐房先生摇头,表示不知。
白裘青年微微一笑也不着恼,示意他在旁稍坐,自己则继续捧起小说,有滋有味的看了起来。
帐房先生,自然就是暗杀赵西枫当晚,带着组织剩余成员全部撤出蟠龙镇的那位帐房先生,汪远然。
后来发生的事也证明了这个决策有多么明智,那晚过后,以郭佑为中心的整个政府机器彻底运转了起来,对小镇上每一个和陈默有接触的人都受到了最严密的监视与排查,大批大批的人被带入镇衙门问话,稍有嫌疑就会直接收押,如果不是汪远然在事发前就早有所料,恐怕整个杀熟组织在蟠龙镇乃至整个西北的布局,都会被连根拔除。
尽管如此,汪远然此时坐在书房里,仍然心中充满忐忑,原因有二,一是闹出了这么大阵仗,赵西枫却安然无事,二是大先生十分看重的李四,在这次事件里莫名失踪了。
“这次你做的不错,但是还不够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白裘青年一边翻动书页一边随意问道,看也不看汪远然一眼。
汪远然苦笑一下,回答到:“回禀九先生,属下错在不自量力,眼下蟠龙镇里藏龙卧虎,远不是组织部署在镇上的实力可以有所作为,导致组织在西北十年布局,全部大乱,属下愿领责罚。”
白裘男子摇摇头,说道:“世人皆以为,杀熟是个杀手组织,拿人钱财,取人性命,但你我皆知,大先生的雄心远不止此,自从星潮降世后,组织在西北落子已有十余年,如果这次你错过了这样一个入局的机会,那才真是大错特错。”
汪帐房皱起眉头,开始思索这位九先生这番话语。
白裘男子放下小说,拿起桌上的茶杯,小抿一口润喉,随后继续说道:“你错就错在心不够狠,如果当日晚上,你除了去杀那个赵什么的小子,派出镇上所有人马,同时对所有学府偏厅的学生下手,总会有所斩获,到时镇上风声鹤唳,组织自然可以安排新人进去,浑水才好摸鱼。”
汪远然轻轻摇头道:“那太容易暴露组织的存在了,而且镇上的伙计,就真的一个不剩了。”
白裘男子嗤笑一声,说道:“难道现在组织就没有暴露吗?与其这样遮遮掩掩的,不如测底暴露的时候,把刺杀学生的金主北岳书院也拖下来,让刚刚入场还来不及布局的北岳书院为我们挡下第一刀。”
汪远然轻轻点头。
白裘男子没有提到镇上的组织成员的生死,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这次你功过相抵,本座就不责罚你了,接下去半年,你老老实实在镇上呆着吧,把这一身肥肉减掉,再让秋先生给你换一张脸,我从京城带来了一批人马,将来还要你带着他们重返蟠龙镇的。”九先生吩咐完这些就挥手送客了,重新拿起桌上的小说。
汪远然低头走出书房,正准备关门时,屋内又传来了白裘男子的声音:“对了,大先生吩咐,镇上有一颗与众不同的石头,你下次去给我带回来,别问石头长什么样,当你看到它时,你就自然知道是它了。”
账房先生躬身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