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来,吏部对刘主薄的考评年年中上,主薄一职,实在是屈才了。”
柳寒枝双手抱拳:“还望先生提携。”
谢朴严笑道:“柳大人言重了,谢某不是官身,何来提携一说?只是这如今,朝中嘉元学运之事相信刘大人也有所耳闻,大周朝正迎来百年未有之变革。十分有幸,这场学运当中,我北岳书院正是大力推动革新的主力,院长还曾与裴相私下有一场会晤,裴相断言,数年之内,当朝政局必将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在这场变化当中,柳大人是乘风而起,还是甘愿沉沦,就要看大人自己了。”
柳寒枝沉声说道:“自是愿为裴相、为书院赴汤蹈火。”
谢朴严点头表示赞许,随即说道:“赴汤蹈火自是不用,只是在我与院长看来,目前的蟠龙镇存在两大弊端急需改革还要请柳主薄多多配合。其一,是这镇上的学府制度,自我大周立朝以来。便在各处洲府城镇兴建各类学办学府。往好了说,确实有部分贤才。因此得益,成为后来我朝的中流砥柱,但如此一来,天下英才,十之八九被朝廷一网打尽,说一句野无贤才也不为过。而四野之中却人才凋敝,长此以往,大周朝则一直是赵家的周朝,与学运中所倡导的民政一说,相悖甚远。如何打破帝王一家一语以决天下的局面,裴相与院长都认为,最根本的,就是办学,所以我这次前来盘龙镇,主要的目的,就是以蟠龙镇为窗口,用北岳书院的招牌代表民间与官府的学办来一场竞争。”
柳寒枝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心中却想到,如果大周朝真的把集天下英才尽收入官府学办,那这百余年来,你北岳书院是如何存续的?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恭谨依旧。
只听谢朴严继续说道:“这第二个弊端,就是目前的镇守郭佑了,郭佑本出生于京城官宦世家,与周后氏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是国子监里出来的人,可以说是皇室的嫡系人马,如今在星潮过后,蟠龙镇于西北乃至整个周朝的地位愈发重要,若蟠龙镇掌握在这样一个皇派人士手中,对学运,对改革,都是莫大的阻碍。所以老夫本次前来,另一件要紧的事情,就是请柳大人出面,当仁不让,接下这镇守一职。”
话到此处,谢朴严已阐述清楚江南氏族与北岳书院的全部意图,微笑的看着柳寒枝,静待答复。
柳寒枝静静思索片刻,说道:“朴严先生莫怪,学生胆小,在答应您之前,有几个问题,还望您不吝赐教。”
谢朴严点头应允:“请。”
“敢问先生,自多年前天庆司内阁阁主李淳號在此长住之后,去年又换来其关门弟子周喆。蟠龙学府表面上仍是大周礼部的普通学府,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已由天庆司内阁完全接手,在天庆司如此强势的介入时,书院这边有几分胜算?”
“既然柳大人已经入了局,那您必须明白一点。”谢朴严说到,“蟠龙镇上的胜负之争,关键从来不在小镇本身,柳大人是否想过,原本只是简单回京述职的周喆,为何到目前为止仍未回到镇上?既然天庆司首先乱了规矩,插手星潮降世之地,那朝中自然也有人,相应会出手牵制。所以李淳號师徒,并不是你我需要考虑的问题。”
柳寒枝满意她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再来,枯海大师在镇外清修已有多年。可以说这些年来,他才是蟠龙镇无人敢轻启事端的关键,是每个人顶上的一片天,若他还在,学生实在不敢稍有异动。”
谢朴严微笑说道:“这点不劳柳大人操心,早在半年之前,我方就有人请来了枯海大人的冤家在此布局,不说能将他如何,至少让其再无余力他顾,还是做得到的。”
至此,柳寒枝心中顾虑全部解开,再也没有半点犹豫。从座位中站起身来,对着谢朴严双手抱拳:“既然如此,那柳某但凭先生吩咐。敢问先生接下去学生该如何配合您行事?”
谢朴严双手扶起柳寒枝,笑说道:“既然都是为了学运改革大业,你我也算是同路人,柳大人就不必客气了,接下来,自然就是抢学生了,至于具体事宜,我这便交代于你。”
二人凑近脑袋,窃窃私语起来。
真是奇怪,世间多少阴谋事,都假以改革之名,并以之为信仰,但若是阴谋者自己真的相信那一套说辞,又怎会每次谋划之时,都自觉的压低声音呢?
像是偷偷摸摸的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