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寂静,外头除了青鸦的几声叫唤,再无其它。
叫声有气无力的。
青鸦全身裹满了纱布,只露出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
它飞不起来,又跳不动,上不了卫家门口的树,只能在树下的坑上趴着。
头埋在土里,一动不动的装死。
小巷那边有脚步声由远而近。
“大人,就在前头。”
杨惟文带路:“下官也是第一次来,也不知唐突不唐突。”
贺诩然随意打量了眼四周。
只觉古怪。
胡同和泽县喧嚣地道相比,是偏僻的,可适合居住位置极好,去哪儿都方便。
这里自是比不上贺诩然在上京的几座私宅。
可……
要是没门路,此处怕是极难买的。
寻常常服下,也遮掩不了贺诩然的身姿英挺,仿若修竹。身上除了证明贺家子孙身份的玉牌外,再无其它配饰。
贺诩然有意低调。
可即便如此,他身边的杨惟文还是寒酸了不少。
好歹也是个县令,可身上的棉衣都洗得发白了。
贺诩然并非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
寻常百姓看病吃药哪个不费钱?
如何能买下这里的房子?
贺诩然打听:“听你先前所言,卫家条件算不得好。”
杨惟文倒没想那么多:“是。”
“婆媳二人都是弱女子,没怎么出过门。雪天路滑,牛车极为寒酸不说,路上冻的说话都打颤,在县镇又举目无亲。”
“大人也知穷乡僻囊出凶徒,这几日审的抢占民女的案子不再少数。好在那卫家新妇长得黑,模样算不得出挑,不然……”
“不然要是出了事,怎么办才好。”
说话间,两人总算来至胡同尾。
杨惟文看了眼半旧紧闭的卫家大门。
“大人,应该是这家。”
贺诩然:“嗯。”
杨惟文上前几步,敲门。
“有人吗?”
贺诩然则察觉不对,走向大树下面的浅坑。
贺诩然:???
这是什么东西!
奇形怪状的。
和木乃伊一样看着很僵硬。
贺诩然拧眉,正要走近的瞧。
“谁啊?来了。”
只听里头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贺诩然的注意被分散了些许。
他没再留意青鸦。
毕竟他觉得是什么也不重要。
只听吱呀一声响,大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姑娘生得白净,头上缠着三角头巾,眼似秋水盈盈,尾边泪痣更添几分潋滟勾人。
腮边的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娇艳唇瓣正噙着笑,说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不过如此。
虞听晚见是杨惟文有些意外。
杨惟文一愣。
“你……”
虞听晚这时看到了杨惟文身后的贺诩然。
贺诩然也在看她。
瞳孔猛地一沉,眉心不自知拧了起来。那双眼黑沉沉的,似涌着千涛骇浪,看着她时带着审视和藏不住的惊讶。
四目相对后,虞听晚心口倏然一跳。
贺诩然怎么来了!
杨惟文显然没认出虞听晚:“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敲错门了。”
虞听晚才想起她忘了在脸上擦灰。
她就很感激杨惟文。
虞听晚微笑:“嗯。”
然后,她光明正大砰一声关了门。
做完这些,虞听晚面上有了几分慌乱,提起裙摆就大步朝屋里赶。
姑娘谨慎合上房门。
“完了。”
她冲病殃殃的魏昭道:“贺御史在外头。”
“看这样子,是杨惟文过来瞧你,他顺道过来的。”
“你快躲一躲,可别让他瞧见。”
外头的动静,魏昭也听到了。
他面上不见半点慌乱,只是支起身子看虞听晚。
虞听晚想了一圈屋子里能藏人的地儿。
衣柜?
不行,太小。
房顶?
不行,她背不上去。
最后,她锁定一处。
“要不,夫君委屈些去床底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