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郡主眼中光芒湛湛,“太后博古通今,肯定知道,‘知己知彼者,百战不殆’,正因臣女与她关系不好,才格外了解‘敌人’,姜清颜聪慧敏锐,若是连教习嬷嬷都照顾不好,怎能担得起‘上京第一贵女’之称?”
这话说的殿里一阵寂静。
众人都未敢出言,静静等着太后发话。
姜清颜也是佩服宁远郡主的,随便说些什么都能糊弄过去,她偏要夸她夸的让太后下不来台。
沈太后若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说不定连她一起罚了,以儆效尤。
宁远郡主回头看了姜清颜一眼,冲她一扬下巴,仿佛在说:本郡主不稀得说谎。
太后要罚,就让她罚好了。
进宫来跟姜清颜一起当宫女,说不定还挺有意思的。
沈太后双眼微眯,将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她淡淡笑了声,“齐昌侯府的独女,倒是生了一副耿直的脾性,起来吧。”
她没跟宁远郡主计较。
宁远郡主没能被罚,还略有些失望,“谢太后,太后,能不能让姜清颜来服侍我?横竖她是做宫女,我缺个人添茶。”
太后既夸了她耿直,她就不妨再耿直一些。
沈音柔眉微蹙,“郡主,姜清颜是专程来为大家烹茶的。”
怎能只服侍她一个人?
孙夫人也跟着沈音柔帮腔,“是啊,郡主在太后宫中难道也如在家般放肆?连宫女也随意使唤。”
“我这不是正请示太后老人家吗?”宁远郡主瞪了孙夫人一眼,随后又看向沈音柔,“沈小姐,你也是怪得很,明明自己是烹茶高手,却又把姜清颜叫来煮茶,是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沈音柔眼中起了戒备,面色却依旧温婉柔和,“自然是请她来切磋一番,请大家品鉴。”
“这就更怪了,她如今一个宫女,做茶怎么跟你比?做的比你好,显得她宫女卖弄,做的没你好,显得她当国公府小姐的时候没认真学,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既然她现在只是个宫女,为大家煮茶也是侍奉,为我添茶,也是侍奉,为何不能成全我呢?沈小姐不是一向温婉谦卑,善解人意吗?”
宁远郡主当着众人的面,是一点也不惯着沈音柔,点破了局面,又把她捧起来,她若不答应姜清颜来为她添茶,就是她故意为难了。
沈音柔脸上的笑容僵硬。
她怎么都没想到,宁远郡主这个素来跟姜清颜不睦的人,会先来为难她。
但她也是太傅府之女,断不会应付不了宁远郡主,“既然郡主想要宫女侍奉,音柔自然没有阻拦之权,只是慈宁宫中,姑祖母为尊,一切都要听她老人家的吩咐。”
她到了沈太后面前侍奉,乖顺听话,是极讨长辈欢喜的。
沈太后淡淡看向宁远郡主,“哀家是觉得你有些真性情,可宫中婢女,也不是齐昌侯府的。”
太后高位者的威仪压迫而下,宁远郡主立刻低头,“臣女放肆了,听凭太后吩咐。”
她斜了姜清颜一眼,暗恼她:锯嘴葫芦似的!
也不知道给自己说句话。
在宫中受罚,她还真把自己当宫女一样,让人糟践了?
姜清颜无奈的朝她看了一眼,她还是没明白,慈宁宫是太后说了算,沈音柔是太后的侄孙女,她不疼沈音柔,又怎会来疼其他人?
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不张口还能少错一些。
最后沈太后发话,姜清颜还是得在茶桌上,给所有人煮茶。
宁远郡主坐在座位上,看着姜清颜忙碌,她煮茶费功夫,偏偏还有人嘴上生疮似的,拿她取笑,说她堂堂国公府千金,沦为奉茶宫女,丢尽颜面。
宁远郡主听着来气,想为她出气,却见她站了起来,姿态极为优雅的,给太后奉茶。
沈太后睡眠不佳,白日里喝茶喝的很少,方才沈音柔已经给她泡了一杯,姜清颜这杯,她不打算喝了。
不过她一靠近,茶汤幽微的香气,却飘进了她鼻翼间,“你与音柔所用的茶叶不同?怎么你这茶泡的,格外清香?”
不用品尝,闻上几次,心肺都有沁凉之感了。
姜清颜恭敬回道:“臣女与沈小姐所用茶水茶叶,都大略相同,只是看太后面色,仿佛夜里睡的不安稳,煮出一些茶香,闻之清新肺腑,也许能助太后晚上睡的香甜些。”
沈太后抬了下眼皮,眼里划过一抹欣赏,“倒是好心思,还会看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