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温宁跟易卜见完面后,就住到了稷下学堂李莲花那里。
雷梦杀等人见过他们的师叔祖,方才知晓他们的师傅李长生跟雨生魔还成了同门师兄弟,只能感叹缘分的美妙。
温宁单独跟萧若风聊了一会儿,主要也是谈论给叶羽将军翻案一事。
在萧氏皇族中,萧若风是少见的磊落之人,他行事与他的兄弟们不同,胸怀更为宽广,更具正义感与是非观、大局观,是以江湖上、朝堂上心甘情愿追随他的人众多,就连太安帝,对这个儿子也是十分满意,心中属意的继位人选也是他。
温宁在听李莲花将众皇子的性格和事迹说了一番后,也是对萧若风颇具好感。
温宁说道:“你也知道,叶鼎之是我的徒孙,他身上还背着血海深仇,还被北离通缉。若他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我也不会保他。可他是无辜的,他的父亲也是无辜的。我想问问你的看法,你是怎么想的。”
萧若风道:“叶羽将军也是我崇拜之人,我也十分惭愧当年我势弱说不上话。可要翻案牵涉颇广,只能徐徐图之。”
若这个案件的罪魁祸首只是青王,翻案自然不难,可青王背后还有太安帝,偏偏翻案是绕不过太安帝的,想要一个执掌大权的帝王自己承认自己犯的错误,难如登天啊。
温宁看着萧若风的眼睛,说道:“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登基为帝,此事便可迎刃而解。”
萧若风一惊,忙道:“师叔祖,在下并无称帝之心。”
温宁摇头,说道:“你错了。你有没有称帝之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支持者们希望你登上皇位。”
萧若风一拱手,正欲说话,却被温宁抬手打断。
温宁说道:“你先别说话。你回头看看那些支持你的人,他们是多大的一股势力了。就凭着他们,任何一个人坐上皇位,都容不下他们,更容不下被他们拥趸的你。有时候你有没有那个心并不重要,因为只要你一退,那么所有拥趸你的人都会被逼上绝路。为了这些人的性命,你也只能去争,去抢。”
萧若风一笑,他摇摇头,说道:“师叔祖不知,其他兄弟我说不好,可我哥哥,绝不会如此。”
温宁:“我知道,景玉王嘛。我看到的跟你看到的有些不太一样。你也知道,景玉王与我徒儿易文君的婚事已经退掉了,就这婚事而言,我了解到的景玉王,将来若是上位,必然是容不下你的。”
萧若风:“何出此言?”
温宁:“他的婚事是为了拉拢隐宗,是吗?”
萧若风点头,他并不觉得自己哥哥拉拢一个势力有何不对。
温宁:“景玉王要拉拢隐宗,隐宗也想投靠一位皇子由暗转明,他们双方本就是双向奔赴,即便不联姻也是没有影响的。只不过景玉王见到了文君的模样,觊觎文君美色,便主动提出了联姻,将人关在王府后院多年。”
萧若风沉默不语,他心里亦是清楚,易文君在景玉王和隐宗的合作之中,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温宁:“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萧若风目露疑惑。
温宁:“他竟然提出以平妃之礼迎娶文君。他把他的发妻当成什么了?我挺为景玉王妃不值得,她嫁给景玉王多年,为其抚育子女,安稳后院,劳心劳力,却要受此侮辱。为了隐宗势力,为了美色,他能对自己的发妻如此无情,那等他有了更高的权势的时候,对功高震主的弟弟呢?”
萧若风:“……”
温宁:“就算兄弟情深,他不杀你,留你一命,可你身后的支持者呢?我听说你师兄雷梦杀一家三口都留在天启城,他和他的妻子李心月都是你的拥趸者,就等着为你效力。到时候你被一撸到底,你拿什么来保护他们?”
萧若风后退一步,“我,我……”
温宁则向前一步,“我又听说,你师傅曾让百晓堂堂主姬若风全力支持你,你有想过他日后是否能全身而退吗?”
萧若风:“……”
温宁拍拍萧若风的肩膀,说道:“你如今也走上仙途了,那我告诉你,修仙比练武多了什么,那就是因果!”
萧若风:“因果?”
温宁:“有句话你要记牢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大势已成,向前一步,海阔天空,退后一步,那就是万丈深渊。”
说完,温宁便离开了。
萧若风却在这里站了许久,嘴里一直念叨着“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竟入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