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年之后,一切都变了。朱启帝开始渐渐对朝政厌恶起来,尤其是对着那堆积如山的奏章的时候。皇帝开始经常大发脾气,喝斥鞭打身边的近臣,动不动就将自己的亲信贬出京城。再到后来他开始杀人,不管是谁,甚至他身怀有孕的妃子,仅仅是为了不小心碰掉了烛台,便惨遭斩首。人们开始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的光明王,他们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曾经圣皇如此暴戾昏庸,除了一个人,廖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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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福是燕州人,光明王的军中主簿。夏朝灭亡后,廖福便以六十岁高龄为由,告老还乡。雷旭当年还亲自将廖福送出岩纥城百里,颇为敬重。而一年以后,当天下所有人都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又恨又怕时,廖福又不顾偌大的年纪从燕州重返岩纥。而嬴朝的堂堂皇帝听到这个消息,顾不上所有人的阻拦,竟直接从自己的龙床一路小跑跑到了岩纥东门,等见到廖福的时候,才发现连鞋都没有穿。
那一日,雷旭和廖福,对,不是皇帝和一介草民,而仅仅是雷旭和廖福,在宫中谈了一整夜。
第二日,朱启帝发表了两道诏令,第一道,封廖福为国师,总领朝政。第二道,迁皇都至北方的平丘城,改名为龙丘。当时朝中有人出声反对。皇帝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为帝者应为万民表率!朕当亲身定北疆,让蛮族不敢正视中原!”第二句是,“拖出去,斩!”
于是便没有一个人再站出来。
从此,大嬴朝又过了八年。在这八年中,国师廖福在朝中的地位与日俱增,不仅仅是官职,更是在人们心中。人们发现,正是这个年近古稀的老头,用那一把即将散架的老骨头,将嬴朝这架马上要脱轨的马车,硬生生地拉了回来。他处理朝中一切政务,颁布开明的法令和政策,做到了一个国师应该做到的一切,甚至更多。嬴王朝上空的那朵乌云,终于是散了。
而从此,皇帝陛下就再也没有上过朝。
“不用讲了…天佑…你决定…也就是了。”
龙塌上传来一个有气无力又极其沙哑的声音,夹杂在女子的娇喘之中,让人听不真切。
“是…咳,咳咳咳…”
奏章上,老人用颤抖的双手,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准”字。正当他要伸手去够玉玺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
“我有紧急军情启奏圣上!”一个低沉雄厚的声音里透着万分的焦急。
“陛下说了,现在任何人不许打扰~”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如是回答道。
“要是耽误了大事,我要你的狗头!”低沉的声音似乎心头火起。
“曹将军~惊扰了陛下,我看,该担心的,应该可是曹将军的人头啊。”那个尖细的声音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态度,并且在“人头”二字上,拖了个很长的长音。
对话没有再继续下去。哪怕是龙丘城十万禁军总统领,当年的青州四神将,大嬴之虎的曹贲曹阔雄,也不得不将这个人的话放在心上,哪怕这个人,只是个大冬天守着天暖阁的小太监。曹贲迈着焦急的步伐,在门前走来走去,却始终不敢踏入天暖阁一步。毕竟,门里的人,已经不是当年一同喝酒,一同吃肉,一同欢笑,一同生死的那个光明王了。
过了许久,正当龙塌上女子呻吟出声的时候,那一只枯手,却突然停下了。
“天佑…朕…朕刚才似乎听到…门外有人说什么…军情?”
“咳咳,回禀陛下,似乎是曹贲曹将军,说,咳咳,有紧急军情,咳咳咳…”
“哦?”皇帝的目光终于从涣散中收回了一些,但仿佛又迟愣了半晌,似乎是在琢磨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传他进来。”
皇帝的话音未落,曹贲便咣的一声从门外撞了进来,吓得龙塌上的女子一声惊呼,惊叫着向后退去,用两只手惶恐的遮掩着自己的身体,脸上的绯红却久久不能散去。
寒风呼的吹了进来,屋内顿时寒冷了几分,刚才的旖旎春色顿时消失殆尽。
“曹贲叩见陛下!”
进来的老将军一身盔甲,瞟到龙塌上的女子,愣了一下,便马上低下了头。雄厚的声音回响在天暖阁的大厅之中。
朱启皇帝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呆滞的看着跪在阶下已入风霜之年的禁军统领,摆了摆他那只枯瘦的手。龙塌上的女子不情愿的嘟嘟了嘴,踮脚逃进了一扇屏风之后。
“何事?”龙塌上的声音还是那么飘渺,让人听不真切。
“陛下,斥候回报,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