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对着玉冠的颜色,“若是有婚嫁之事,公输家的女儿家都是要在老宅住上一夜,再从老宅迎出去。这规矩好像是当初太爷定下的,要的是公输家的人不要忘本,得记得自己的根系在哪儿,也是告诫公输家的姑娘,若是出嫁,将来也好记得,公输家都是她们的靠山,若在夫家过得不顺了,也不打紧,一样可以回老宅住,有公输家的当家人为她们出头。”
“唔。”秦轲点点头,心想这去世的公输家太爷倒是个有心人,他听说书先生说的那些才子佳人故事,其中也不乏一些女子在夫家过得艰难,每日以泪洗面的例子,公输家这番作为,倒是为自家女子考虑得周全,显得硬气十足。
“一会儿,姑爷你还得骑着马去接小姐呢。”小蝶笑着故意问道:“姑爷会骑马吧?”
还要骑马?秦轲顿时觉得头疼起来,虽然他并不排斥骑马,甚至觉得骑马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那种策马奔腾,劲风吹拂的感觉,天高底宽,好像去哪儿都不受限制,油然而生一种开怀之感。
可今日不一样,今日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个里三层外三层的粽子,这哪里是骑马的装束?
只怕他上了马,在上面颠簸着还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捂着脸,突然想到自己脸上还扑着粉,就更绝望了,就这幅样子,还要出去见人,骑着马在街上逛荡,岂不是相当于犯人过街一样?
“我能坐轿子么……”秦轲苦着脸道:“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谁也不见最好……”
房里的嬷嬷顿时发出了难听的笑声,小蝶也是低声捂嘴笑了起来。
穿好一身的行头,秦轲在铜镜面前照了照,终于在嬷嬷们的催促声中,怀着上坟一样的心情出了门,门外的褚苟早已经等待多时,一见秦轲走了出来,刚想上前搭话,首先就是捂住了自己的嘴。
“噗哈哈哈……”褚苟的笑声还是止不住地从手指缝中漏了出来,直到后面他开始放下手,捂着肚子,像是一只抽搐的猴子,“师父,你这一身,就像是一只捆紧了快要拉出去屠宰的猪……”
秦轲愤怒地踹了他一脚,正好踹在他的裆下,褚苟的声音顿时变成了如公鸡打鸣一般的“喔喔喔喔喔”,一蹦一跳地打起了圈圈。
“你才捆紧了的猪!边儿去!”秦轲瞪着眼睛道。
直到过了一会儿,褚苟才忍着疼痛和笑意,一步三摇地走到了秦轲的面前,眼神警惕,生怕秦轲再踹他一脚:“师父,你是打算这样骑马的吗?”
秦轲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叮叮当当的佩饰,捂着额头:“别跟我说话,我想静静……”
“你不是应该想师娘么……”
“你是不是想再被我踹一脚,嗯?”
“……”
等到打打闹闹之后,秦轲才终于在一群家奴的簇拥之下走出了公输家的宅子,门口站着的是一些公输家的族老,满脸洋溢着欣慰的笑容,而公输察则站在其中,上下打量秦轲,随后冷笑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以你的习武资质,本不该这样荒废自己。”
我确实挺后悔的,可却不是因为什么练不成童子功这种荒唐原因。秦轲翻了个白眼,握住缰绳,翻身上马,随后看向褚苟:“我的剑……”
“放心,我带着呢。”褚苟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菩萨剑的剑柄,让秦轲眼睛跳了跳,自己的佩剑被别人放在手上把玩,总是令人不快。
他白了褚苟一眼,随后有长者喊了一声:“奏乐!”
一整支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向着公输家老宅而去。
一路上,道路两旁全是好奇来观礼的行人,鼓吹的乐队更是卖力,像是要把这天都给吹破个窟窿才肯罢休。
锣鼓震得秦轲心脏砰砰地跳着,他抬头看向两旁的人们,心里却不知道怎么生出了几分寂寥之感。
这是一场假成亲,公输胤雪和他彼此心里都十分清楚,而当他真的骑着马到了公输家老宅,把她接上花轿,日后公输胤雪名义上就是他的妻子了。
而他自己呢?秦轲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场盛大的闹剧。
“蔡琰……”秦轲突然看见一个人影在人群中闪动了两下,他几乎要脱口喊出,但很快,那个人影湮没在人群中,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
公输家老宅。
“胤雪,妆上得如何了?”门外传来公输仁的声音,公输胤雪坐在梳妆台前,有两个丫鬟同时在为她梳理着乌黑的长发,一个嬷嬷则是把盒子里的首饰簪子插了拔,拔了插,务必要挑一个最合适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