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公输胤雪遇刺的事情,公输察当然清楚,只是他没想到,大哥居然会为了这件事情开祠堂,这传递出一个非常古怪的信号。
那就是,刺杀公输胤雪一事与自家人有关。
可既是与自家人有关,为何大哥独独点了自己的名字?公输察的脸色逐渐暗沉下去,他可以确定自己与刺杀的事情毫无关联,并且以他一向直来直去的性情,特意雇人来行凶也不像他的做事风格。
他下意识地望向了公输究,但公输究似乎没有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而是半闭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高深莫测的问题。
只是当他孤身一人站到祠堂中央,接受众人严厉审视的目光时,公输仁接下来的一句问话让他更觉荒谬。
“公输察,你可认罪?”
“认罪?”公输察凝视着自己这个病怏怏的大哥,凝视着公输仁那满含倦怠的眼神,却是心下一寒,别人不清楚,他这个做兄弟的不可能不知晓,眼前的公输仁,虽多年重病缠身,可从来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对象。
“大哥,我何罪之有?”公输察沉声道:“还请大哥言明,不必遮遮掩掩,惹人不快。”
“你不知道所犯何罪?”公输仁看着自己这个一向痴迷武学的四弟,眼神深邃,“我本想给你再留几分面子,看来……你是不肯要了。”
公输察环顾一圈,那些族老们锐利的眼光此刻尽数刺在他身上,他只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似乎在这一刻整个祠堂的梁顶都骤然落下,覆压着他的脊背,令他喘不过气。
而他并不肯后退半分,厉声道:“大哥是想把刺杀胤雪的罪责平白无故地堆到我的头上?”
他冷笑着瞥了一眼一旁面色苍白的公输胤雪,道,“是,我向来不喜欢胤雪,这在公输家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可她自小到大,我也从未亏欠于她,我派人刺杀她?大哥,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我若真要害她,这么多年以来我怕是早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就亲自下手了,何必等到她成亲的时候,还拐弯抹角地使唤他人去做?”
公输仁双目低垂,摇头道:“我也以为自己了解你,甚至这事发生的时候,我根本没往你身上做丝毫联想,可……铁证如山,容不得我不信。”
他微微抬手,身旁的管事捧来一只精巧的紫檀木盒,只是当木盒打开来时,众人看到的却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几张帛书,帛书上沾染了几点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公输仁道:“这是供词,上面还印着那几人的血手印。今日,就在列祖列宗面前,我公输仁将这几份供词呈递给诸位一览。”
随后,先是刚刚喊开祠堂的族老看过一遍,再传阅至整个祠堂里的所有人,一时间,祠堂里满是相互耳语的声音,窸窸窣窣。
公输察望着那些窃窃私语、不时抬头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群,一人独立于祠堂中心,像一棵顶风傲雪的孤松。
他在等,等所有人看完,最后,由公输仁手底下最得力的那名管事,亲手传到了他的手中。
公输察摊开一份,目光森冷地开始细细那帛书上的每一个文字。
供词并非是那几名涉事官员亲手所书,而是由大牢里的文书代为记录,按上血手印,便算作是他们认罪画押的证明了。
从字迹上,公输察当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何况他不是个书法行家,相较于武学上的造诣,他的字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只是……他能看懂供词上的每一个字,却看不懂这些字连起来所供述的这件事情。
那个血手印在帛书上不安分地颤动着,但真正颤动的是公输察捏着帛书的手指,随着他胸中一股无法克制的愤怒冲上脑门,他猛地把手中的供词摔在地上,怒喝道:“这是诬陷!诬陷!我根本没有说过那些话!没有做过那些安排!”
他一双如虎豹般凶厉的眼睛直视着公输仁,低吼着:“大哥,你也是这么想的?你相信这些人在严刑之下的胡言乱语,却不信我?”
之前在大牢中他的脸色还有几次变换,而此刻,他的脸上只有平静,令人不敢直视的平静,管事扶着他慢慢坐回到自己的轮椅上,整个祠堂中的人们都听到他冷漠的声音:“老四,我只相信证据。”
“你为什么肯定那些人说的话就是证据!”公输察提高声音道:“大哥!这里面一定有鬼,你带他们过来,我要亲自与他们当面对质!”
公输仁长叹一声,道:“都死了,在狱中他们熬不住酷刑,都畏罪自尽了。”
“畏罪自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