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不只能做他手里随意拿捏的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张成的手放在碗沿上,也顾不得吃喝,神情有些激动地道:“原来如此,难怪锦州催促,将军你理都不理,原来是心中早有盘算?将军果然英明,他人援驰行军,都像救火一般,哪里着了火往哪里泼水,可将军却是不急不缓,反倒引那火自己烧过来……然后呢?我们在此将之一举扑灭?”
“张将军果然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赵宽端起汤碗,眉眼里都是笑意,想到那位项楚,他语气终于带上了几分不屑,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知道项楚其人,可他不识我,只怕在他心里,我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哪里懂得用兵?既然如此,我派出疑兵,每一路都告诉他们,我的军队就驻扎于这山谷之中,并且还在这里囤了近万石的粮食……我墨家幅员辽阔,他唐军远离本土,粮草运输不易,项楚怎会不动心?到时只要他带着兵往这山谷中一钻,我这四万军队万箭齐发,加上滚木石,就算他号称十万兵马,又能如何?还不得乖乖葬身此地?”
这番谋划,赵宽可说是预备已久,甚至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他就已经在沙盘上编排过多次,他并不想活在父辈们的光环之下,世家子弟中他算是最勤勉努力的那一批,因此于他来说,他多年研读兵法,终于得到了一次一展抱负的大好时机,只要他的计划实现,他就能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征伐中建功立业,他赵宽的名字则会散布到天下的每一处地方,所有人听到他名字的人都会心生敬仰……
一战成名,这是王玄微年轻时就曾做到的事情,现如今,王玄微已经老了,也是时候轮到他这个年轻人,登上这座戏台,成为主角了。
他想到自己那个一辈子居于王玄微之下的父亲,虽然也是墨家名将,却仍会遭到他人耻笑,说他不过是沾了王玄微的光,才混得了个将军位子。
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如果他此番大胜而归,以后朝中还有谁敢瞧不起他们赵家,还有谁敢瞧不起他那已经病逝的父亲?
自此,他还将接过王玄微的上将军之衔,领着麾下四十万大军,南征北战,那滚滚雷云般的黑骑如影随形,他们一同踏平山河,平定天下,封侯拜相,成就不世的功业!
“项楚……”入睡之前,赵宽深深地凝望着地图上一条条的沟壑大道,感觉胸膛里有止不住的热血澎湃,他自言自语道:“希望能配得上霸王之名,不会胆怯到不敢来攻。”
火盆里的木柴在这一刻突然发出了“噼啪”的爆裂声,火焰在一瞬间升腾了几寸,仿佛是在对他的话语做出回应。
帐外。
“挺直了!精神些。”老棒子已经做了几十年的伍长,老卒带新卒,面前的四名军士听到他的一声厉喝,也是抖擞了一下精神,可哈欠还是忍不住地从指缝里漏了出去。
“老棒子,你咋滴不睡觉,整这几个新兵蛋子是要做什么呢?”之前吃饭时候与老棒子闲聊的胖军士,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说好的埋伏,既是埋伏,人家都不知道我们驻军在这山坡上,巡夜还有啥用处么?难不成他们已经偷偷摸进谷里来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老棒子骂了一声,“打仗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乱说话,懂不懂?好的不灵坏的灵!赶紧啐一口,快啐一口。”
胖军士被骂得一缩,听话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嘴里却是咕哝道:“怎么就乌鸦嘴了,我就随便说说……”
“我在上将军麾下的时候,从不敢怠慢巡夜。”老棒子走在前方,身后四名新军走得散漫,他道:“你们多学着点,打仗的时候,你得自己走头顶上悬一把剑,想着稍有懈怠,那剑就要割你脑袋!不然等真的出了事再后悔,那可来不及了。”
“这悬一把剑……也是上将军的道理?”一名新军探头探脑地问道。
“不是。”老棒子挠了挠头,“当初,我还是新军的时候,我们屯长睡在地上,枕着箭筒,刀放手边,一有风吹草动,他立刻就能跳起来提刀杀人。他跟我说,这习惯救过他的命咧!”
新军们津津有味地听着老棒子说完,似乎驱散了大半的睡意,一个个都精神起来,他们最喜欢听他肚子里那些说不完的故事,胖军士跟着一路,边走边道:“这么厉害,那以后我也得这么练。”
但他的话语,很快就引来了嘲笑声,新军们叫嚷道:“你就吹吧。也不看看你晚上睡着那样儿,还梦中跳起来砍人呢,只怕别人刀砍到你身上,你都起不来。”
一阵嬉闹,老棒子也是无奈地瞪了他们一眼,心想这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