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论如何,阿布要保证的是自己和秦轲的性命,此间的事情,早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掌控的范畴。
“阿轲,我们走。”阿布沉重地道。
秦轲微微点头,轻轻扬鞭策马,战马的马蹄再度发出清脆的“咯哒”声,两人一前一后,像是离群落单的麋鹿。
大战未起,却派出两员大将当探子去探查敌情,军队里可曾有过这样的事情?
张九新不是研究史事的史官,自然说不上来这种事情是否前无古人,但至少明白这个做法在用兵一说上完全说不通,忍不住开口道:“上将军,让两位将军去当探子……是否不妥?”
王玄微没有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抬着头,仿佛在一片黑暗之中眺望天际。
张九新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总有种莫名的心慌攥住了他的心脏。
接下来是否要发生什么?
“来了。”王玄微微微低下头,用带着几分疲倦的声音回答了他的话。
张九新一开始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听得那个之前听见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响亮,甚至就连地面都因此而微微颤动起来。
他有些艰难地回过头去,注视声音的源头。
巨大的洪流,像是一位纵横天地的巨人,它的每一步脚步都沉重得像是投石机的巨石落地,树木在这样的震动之中畏惧地颤抖,杂草则连悲鸣声都无法发出,就已经被狠狠地踩在脚下。
整个山谷发出可怕的呼啸声和撞击声,滚滚的沙土和石块在水流之中翻滚,无法沉默的他们只能化作一股自然的愤怒,向着前方压迫而去。
“洪水!”张九新肝胆俱裂,瞪大了眼睛的双目几乎喷张出鲜血来,他早先听见了那个不和谐的声响,然而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是洪水。
出了晓山之后,他们正好处于干河的河床上,这条当年因为地震而干涸的河床,如今早已经看不出河流的模样,长满草木,甚至还有野鹿在其中啃草穿行。
曾经有人感叹过这条河流的干涸,使得当年航船万里直行向稷城的壮丽景象难以再见,可再壮丽的场景,一旦人发现自己就是这股壮丽之下的尘埃,只怕没有人能安静地看着。
“洪水来了!”
“发大水了!”
“山神发怒了!”
一时间,墨家骑兵群体里喊什么的都有,然而似乎他们呼喊些什么,都已经无法缓解他们的恐惧。
“到高处去!到高处去!”
在这一刻,张九新猛然明白了为什么唐军会为什么会在山坡高处排兵布阵,不单单只是在高坡上方便玄甲重骑冲锋,更是因为在那里,不至于被洪水波及。
墨家骑兵们早已经乱成一团,随着张九新的吼声不断地向着高处奔去,每一个人都生怕被落下。
在这样的混乱之中,张九新的战马踩在了一处凸起的石块上,随着战马的悲鸣声响起,他整个人随着战马的倾覆而滚落在地面上,无数的马蹄从他的身旁呼啸而过,他满面尘土,耳畔全是响亮的马蹄声。
没有路,只有无穷无尽的马群。
他想他是要死了,之所以他还没有被战马踩死,只是因为他很幸运,可在这样的乱军之中,谁能保证下一刻,他不会被自己人的战马迎面撞倒,再被后面的战马踩成肉泥?
但一只手却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后领,蛮横地把他一把拖了起来,一直到马背上。
“上来!”汪南大喊。
张九新收到了刺激,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背,整个人牢牢地抱住了汪南的腰。
头盔掉落之后的他一头乱发在风中飘散,满面的尘土让他睁不开眼睛,他却记不得去擦,而是哆嗦着:“我知道了……水坝……是水坝……”
“他娘的,喊些什么呢!”汪南怒瞪着眼睛,“什么水坝,那是洪水!”
“唐军用水坝强行逼得水流改道,重新让这条河道活了过来,他们之所以不攻,就是在等这个。”张九新满身狼狈地说道,“这就是个陷阱!他们的合围,只是为了把我们逼到这里来。我们输定了,我们输定了……”
“去他娘的陷阱!”汪南暴怒大喝,“打都没打,谈什么输?大不了老子跟他们拼了,死就死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张九新听着汪南的话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输定了输定了,回不去了……”
水流在河床上流淌的速度很快,好像是知道它们曾经在这条水道上奔腾不息,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