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既安是谁?
那是他的父亲,是生育他,养育他的人。
然而从小到大,他和孙既安之间的关系却一直微妙,某种程度上,祖父孙钟才是教会他做人,教会他成长的人。
孙钟死后,那个被他称作父亲的男人终于如愿以偿地移开了头顶的大山,在光芒万丈之中成为了荆吴的御史大夫,但从那开始,两人就很少再有交流。
旁人看那个男人只觉得他儒雅、得体,但孙青是他的血亲,是他血肉的延续,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父亲心中燃烧的火焰?
祖父去世之后,那个男人甚至没有为祖父守过哪怕一天的灵,每日不是在批阅公文就是在与士族官员议事,已经俨然是一派孙家主人、士族领袖的模样,看上去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替代祖父一般……
孙青眼神中露出几分晦暗,手中的长刀却是不慢,顺着一道冲他眉心而来的乌光,他向上一挑,力量勃发之下,将那坚硬的马槊一分为二。
随后他手中的长刀再度斩出,经脉气血咆哮如龙,刀锋卷起呼呼风声,劈裂开那名玄甲重骑头盔的同时,手臂再度发力向下,直接把那名玄甲重骑从上往下劈成了两半!
高延宗张了张嘴,也是感觉到了孙青身上那股逆反的情绪,苦笑了一声,策马向前奔袭而去。
李昧看出玄甲重骑的威势即将被压制,震惊之中他只得尽可能地在步军方面给荆吴军增加压力,帮玄甲重骑提供一些助力。
“将军,靠你了……”李昧低声道。
这一刻,玄甲重骑之中有一支猛然脱离了六花阵,裹挟着巨大的冲击力,撞开荆吴军的阵势,直直地逼近了高长恭的方向!
项楚在这支骑军的最中心,眼里燃烧着两团炽热的火焰。
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真正清楚,六花阵虽然强大,但要战胜准备多年的荆吴军,仍显不足。
真正的一击,还是需要他自己来完成。
这是穿心战术。
两军交战,统帅从来都是重中之重,以往的战事之中,也不乏有统帅被杀,军队崩溃随后大败的例子,当年高长恭率领八千青州鬼骑横扫唐国,其实更多地也是走了这个路子。
但这一次不同,高长恭是守的一方,而项楚则成为攻的那一方。
项楚的身侧只有玄甲重骑精锐十余人,即使悍勇,也不断地在死去,但正是他们的牺牲,换来了他发动最后雷霆一击的机会!
虽然是穿心战术,可最后能成为箭的,只有他项楚一人!
但某种程度上,项楚已经代表了唐军全军,只要他能当场击杀高长恭,荆吴军必定溃退!
“保护将军!”眼见那野人一般装束的项楚直冲而来,高长恭的亲卫营统领像是见到了十分可怕的场景,瞪着眼睛,厉声大喝。
同时,他咬了咬牙,双腿一夹马腹打算立即向前冲去。
然而他却感觉一只手骤然从后方提住了自己的后领,随着那人略略发力,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离开了马背,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升上半空。
“将军!”空中的亲卫营统领眼见高长恭眯着眼微笑的样子,不由得愤怒起来。
这种愤怒倒不是因为高长恭把他扔上了天,诚然高长恭此举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但此时此刻,看到项楚对高长恭怀有敌意的直面攻击,他怎能一个人苟且偷生?
若大将军真的在前线出了什么问题,即便他能活着回到荆吴又如何——恐怕只能跑去高家大门口自刎谢罪才行了。
高长恭仰着头,云淡风轻地朝他笑着,轻声道:“活下来吧,不然我还得重新找个称职的亲卫营统领,多麻烦呀。”
对于亲卫营来说,最让人沮丧的无疑是他们哪怕加起来,也未必能赶上自家将军一半的实力。
但高长恭一直不这么认为,他的亲卫营可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虽说他自身不大需要专门的守护,可他们一同出击的战斗力却足以能改变某一时的战局。
“听我军令,亲卫营,后撤!”高长恭扬声大喝。
亲卫营的将士们纷纷一愣,本想集体抗议这一命令,但眼见高长恭逐渐收敛了笑容,眼神冷厉如刀,一时心中生出了怯意,老老实实向后退去。
一路上,项楚一共掠过六名青州鬼骑,以他的实力,甚至不需挥动大戟,只要一个照面,便已经将那六人一一撞下战马。
应该说,这六人都是幸运的,因为他们虽然坠马,却到底保住了一条性命。
但某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