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麻烦了,真是……”高长恭晃了晃脑袋,随后目光落到左手手心的碧落苍穹。
神器诞生的原因与历史已经无人知晓,但神器之间似乎冥冥之中有着如血缘一般的奇妙联系,这一点,诸葛宛陵知道,他也知道。
破军出世之后,碧落苍穹也像是得到了某种激发,释放出来的力量竟愈发强大起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即使如此,高长恭依然明白自己无法取胜,不单单是因为碧落苍穹与破军相比,在战斗中能起的作用十分有限,更因为他知道自身的气血修为,距离圣人修为之间还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道鸿沟的难以逾越,不光是力量提升的困难程度大,机缘与时运更是不可捉摸。
刚刚他刺出的一枪,已经是毫无保留,甚至因为他从叶王陵归来之后的改进,这一枪相比对抗神龙的时候威势更强,没想到,也仅仅是对鸾凤造成了一点小伤。
难不成这里就是他的埋骨之地了?
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人,他答应了某个姑娘总要去往长城一行,而那个在建邺城里的病秧子也还需要他的保护。
“真不打算好好坐下来叙叙旧?好歹当年你第一次见我时还嚷嚷着想做我高家媳妇的,总不能这么绝情不是?对了,那时候他借着这个把柄可骗了你不少零花钱……原本他还要分我一半我都没接……”高长恭无奈,只能朝着那灼热的天幕大喊,“虽然相比动嘴这方面,我更擅长动手,不过眼下你摇身一变就比我强上这么多,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动动嘴的——”
鸾凤没有回应,只是合拢了翅膀,像是坠落一般,带着舍身的决绝,俯冲而下……
“看来动嘴这种事儿,确实不怎么管用。”高长恭耸了耸肩,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只是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那个成日枯坐宫中,靠着动嘴便能“指点江山”的病秧子。
随后他握紧了长枪,深深吸气之间,全身气血再次汇聚,从气海之中喷薄而出,汹涌如潮。
纵使没有半分胜机的战斗,可他堂堂高长恭又曾怕过谁?
反正无论面对什么意外,他所擅长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件事情。
高长恭嘴角上翘,露出笑容,虽然他不是项楚那个武道疯子,可这世上,也不只有他项楚一人会因为没有对手而感到寂寞。
不过是出枪而已。
于是他长长地吐气,力量顺着肢体送出,被称作“龙胆”的长枪再度化作一道直线,像是要随着劲风逝去,又像是一种决绝的超越。
然而,这个战场的另外一头,此刻也在发生着一些变化。
“阿轲,你真的没事吗?”阿布怔怔地看着秦轲的样子,面色担忧。
鸾凤升空,他与秦轲一同震惊出声,之后他们被场中火光和沙尘遮蔽了大半的视线,如果说一开始秦轲还能故作轻松地说自己可能受到了惊吓,导致气血紊乱,可如今他呈现出来的异状又能作何解释?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秦轲的额头滑落,他微微佝偻着背,剧烈地喘息着,那股剧痛竟突然在他的胸口再度震动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晦暗的夜晚,而那只枯槁有力的手依然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胸腔里,搅动,撕扯,锐利的指甲无情地划过他的内脏,扭曲着他的肋骨和心脉。
眼见秦轲这个样子,阿布赶紧上前搀扶,谁知一直蹲在秦轲肩膀上的小黑却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叫,好像一只狠厉的老猫在威胁着企图抢夺自己美食的敌人。
此时的小黑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不但指甲越来越锋利,头上的两个突起也显得越发坚硬,全身一片片鳞片的纹理也越发黑亮、分明。
非但如此,这每一片鳞片的末端,都像是刀子一般锋利,被高崖上的风吹过隐隐像是金铁交织,铮铮有声。
只是阿布不大明白,为什么小黑会突然变得这样暴戾,一阵阵令人心悸的气息萦绕在他周身,仿佛拒人以千里之外,又好像想要将身旁的一切活物践踏于脚下。
“小黑,我只是想看看阿轲的情况,你这是做什么?”阿布看着那朝向他根根竖起的鳞片,又是焦急又是为难,一方面,他想上前检查秦轲的状况,哪怕搀扶一下,可另一方面,他又无法伸出援助之手,因为小黑已经露出了明显的敌意。
他不得不缩回了手,却是上前了一步,目光也顺着小黑的爪子向下看去,这才看清小黑那尖锐弯曲的指甲不单单是勾连着秦轲的衣服,甚至已经深深地刺进了秦轲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