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蔡琰在那边又喊了起来,似乎是车马已经妥当,所有人都准备上路了。
“别用那表情对着我,我是不跟你回荆吴,可又不是上刑场,再说了,我即便哪天上刑场,也轮不到你哭丧。”高易水拍了拍秦轲的背,笑道:“日后我们肯定还会再见,希望那时候能赶上你的喜酒。”
“八字没有一撇呢……”秦轲低头踢开了脚边一颗石子。
“去吧,别让他们久等。”高易水看着秦轲,露出了很不常见的亲和微笑。
秦轲点了点头,终于回到了车马队伍之中,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跟那群青州鬼骑并肩。
他转头看了一眼,高易水还在对他龇牙发笑。
“可别哭鼻子呀。”看着秦轲的样子,高易水低声笑了笑。
他盘坐下来,像是一位竹林中的隐士一般,长发披散、衣摆长袖随意地搭在地上。
悠扬的琴声开始奏响,他望着琴弦,微笑着轻声吟唱起来。
车马缓缓地开始了行进,秦轲看向远方,却不由得鼻尖酸楚,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而在此时的稷城城门口,同样有人在送别。
“看来这一战,终归是你赢了。”
曾舆摇了摇头,注视着面前的申道,回忆起自己和他在稷上学宫的无数次论战,嘴角不自主地露出微笑。
其实两个人虽然互为对手,然则谁又知道,他们心中对于对方的尊敬?
曾舆缓缓开口道:“输赢之事,本就虚无缥缈,我们不过是意见不同,却同样求同存异,谈何输赢?”
申道恬静地笑道:“可巨子采用的终究是仲夫子的方略,很快,老师也会在这座朝堂中失势,而后这墨家的天下自然也就成了你们儒门学派的掌心之物。”
曾舆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夫子跟我说过,巨子虽然选择他,但并未否定商大夫的方略,只是他出身墨家学派,终归没法做出有违心意的决定,不过,倘若墨家要强兵一统天下,商大夫的方略反倒是能最快见效的……”
“巨子真这么说?”申道眼睛一亮道。
“是。”曾舆点了点头,对申道,他向来坦诚相待,“所以今后商大夫若依旧留在朝中做事,仲夫子必定还是会以商大夫为肱骨之臣,绝不会以小人行径排除异己。”
说到这里,曾舆略加思索后又道:“或许……你可以寻到机会劝劝商夫子,不要上辞官书,留在稷城继续任职,成为夫子的左膀右臂,不是也很好么?”
“这就是我觉得你迂腐的地方,虽然做朋友是个很好的人,可善意太过泛滥。”申道带着几分嘲讽意味说道:“仲夫子不会以小人行径排除异己,这一点我信。”
“不过在我看来,老师并不会因此而改变离开的想法,他若是继续留在朝堂,依然只会与仲夫子意见相左,彼此争执不休,与其那样,他宁愿早一些离开稷城,至少能彼此保持几分颜面。”
曾舆想了想,也知道申道说得没有错,叹息道:“你说的也不错,看来我总是讲这世上的事情想得太简单,可惜了,明明夫子和商大夫两人都是惊世之才,却彼此不能共存,实为墨家之憾啊。”
“是有些可惜,不过若是人人都能包容异己,这世间又何来纷争呢?”
这时,道路上响起一阵马蹄声,来者是四名青州鬼骑,身穿一身皮甲,只是没有戴上那副恶鬼面具。
不过当他们靠近两人,身上那股杀伐气势仍旧令人心生敬畏。
他们护送着一辆马车,一辆空的马车,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坐上去。
“时间到了,我要动身了。”申道收回目光,微笑看着曾舆。
曾舆从青州鬼骑上联想到了一些事情,皱眉道:“你这是……要去荆吴?”
申道坦然道:“为什么不呢?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去看看江南风光,既然高大将军诚心相邀,那我也当有此一行。日后再相见,说不定我已经是荆吴的使臣,若我们还能在一张桌子前吵吵嘴,听起来也不错。”
“我不会留在稷城。”
“为什么?我听说仲夫子准备提拔你执掌国家邦交之事,位列九卿,难道你不满意?”
曾舆嘴角弯起弧度,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九卿之一,如此位高权重,我一个无官身的学子,哪里会不满意。”
“那你……”
“我向夫子要了一个济河县令的差使,开春就走。”曾舆回答道。
“济河县令?”申道满腹经纶,对墨家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