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静王府,如今已经更名为宋园。
宋瑜早就吩咐南尘找了丫鬟仆人,短短几日整个宅子都被翻修了一遍,完全看不出前主人的痕迹。
段音对这个宅子十分满意,一直赶路风尘仆仆,到了上京马上就有落脚的地方,不得不说宋瑜真的很会安排。
而且她已经跟文羽打听过,得知了隔壁就是永宁伯府,若非夜已深,她恐怕等不及立刻就要去拜访。
“明日准备了礼品,再登门比较稳妥。”
宋忧认同地点头,心想他这夫人难得有稳妥的时候。
众人也没再折腾,随意找了个屋子暂且歇下,一切等天亮再说。
曦光透过窗棂洒进寿康宫正殿。
洪德帝眼睑微微颤动了一下,万喜跪在床边等他吩咐。
床幔被轻轻卷起,洪德帝浑浊的双眼似乎被光刺了一下,他撑着床铺坐起来:“天晴了。”
“是、晴了……”万喜弓着腰,自身后扶住他,“昨夜还是大雨,今早就放晴了。吉兆、是吉兆!”
洪德帝怔怔望着窗纸,似乎可以感受到外面的明亮。
想来是天色大好,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可惜他再也打不开这扇窗了。
“朕已经许久没见过太阳了……”
万喜心中苦涩:“皇上……”
洪德帝吃下最后一颗药丸,竟也有力气起身了。
他走到桌案后缓缓坐下,身后悬挂着的匾额泛着浅浅的光晕,如果这个时候可以打开殿门,他的影子就会投在后面的玉制影壁上,高大肃穆,受百官推崇,万民敬仰。
“这把龙椅,朕坐了三十余年,到最后才知道这其中的苦。”
洪德帝手掌颤抖着按在龙纹玉玺上:“原来我一直追求的,就是我一开始所失去的……”
众叛亲离,兄弟反目,才赢得这巅峰龙椅。
如今他仅剩的儿子,要用同样的方式,夺走他曾经从皇长兄那里抢来的一切。
万喜静静地候在一旁,谨小慎微一如他第一次见到洪德帝的那天。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朝着正殿的方向步步紧逼。
“让邺儿过来。”洪德帝闭了闭眼睛,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不等万喜去传唤,偏殿的三人已经闻讯而来。
周邺面上毫无波澜,缓步而来。
洪德帝看着他,竟是夸赞了句:“不错,遇事沉稳,有君王的风骨。”
周邺心下一颤:“皇爷爷……”
“过来。”洪德帝对着他招手,然后交给他一方明黄色的布帛。
殿外传来周庸的声音:“逆子,胆敢挟持皇上,还不束手就擒?”
周邺握紧了手里的布帛,他知道这是什么。
他朝着外面走去,陆沅想要拦住他,奈何宋瑜扯了下他的袖子,轻声道:“我感受到父亲的气息了。”
陆沅放心了,有宋忧在,周庸哪怕有千军万马也无济于事。
殿门缓缓打开,周邺头也不回地迈出脚步。
周庸的人早已架起了弓箭,只要他一声令下,羽箭就会毫不犹豫地射穿周邺的胸膛。
周邺举起手中的布帛,朗声道:“圣旨在此,孤才是正统。四叔,你要造反吗?”
陆沅暗自叫好,周邺确实聪明,这一声“四叔”彻底说明了两人的身份。
周邺的地位,无可指摘。
不得不说,洪德帝还真是什么都算到了。
周庸怒目,咬牙道:“既然你不认我这个爹……放箭!”
弓弦紧绷的声音让陆沅竖起了耳朵,他躲在殿内,悄悄将窗纸戳了个洞,打算一睹临仙宫宫主的风姿。
谁料利箭迎面而来时,宋忧竟迟迟不动手,还好宋瑜及时用内力筑起屏障,让箭尖不得寸进。
周庸大惊:“竟有宗师坐镇,父皇啊父皇,你防我至此!”
洪德帝疲惫的合上眼睛,他最初的目的是请宋忧来,根本没想起来宋忧还有个儿子。
没想到宋忧如此好命,生的儿子也这么厉害。
真是嫉妒啊。
“别来无恙。”熟悉的声音响起,吓得陆沅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宋忧不知何时站到了殿内。
洪德帝睁开眼看他,目光陌生又熟悉。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朕还是垂髫小儿,如今朕快死了……你还是这么年轻。”
陆沅一惊,没想到宋忧竟然这么大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