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何况新衣服新鞋都穿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几口吞下肉饼之后,白水生还是主动开口了:“啥时候回来的?”
“有个把月了。”
“是回来跟我老汉离婚的么?”
唐小芬摇了摇头:“我不会和他离婚,我们是一家人,你别搞得这么生疏。”
擦了擦嘴,白水生讥笑:“哼,你在外边鬼混的时候记得有一家人吗?”
儿子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便字字诛心,唐小芬心碎得如同刀割一般,但她没有还嘴,妇道人家,本来性格就懦弱,何况对这个家也确实有愧。
“我老汉身体还好么?”
“酒不离身,走路也越来越不利索了。”
“唉!我看你老公哪天醉死在屋头都没人晓得。”白水生捡起了罗剃刀常说的这句话。
唐小芬默默地低下了头:“我明年不去昆明了,黄老板的厂可能要倒闭了,这几个月都没怎么见到他人影,厂里的运转一直是老陈头在维持。”
哦!是吗?哼!白水生这倒有些幸灾乐祸了:“有句话说得好啊,爱情终究是经不起物质考验的,对了,我老汉到底晓不晓得你在外面做的那些烂事?”
唐小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摇了摇头岔开话题:“谢谢你这几年替我保密,走吧,车来了。”
大山上人烟稀少,偶尔晃过的一家房屋烟囱已冒起了缕缕青烟,客车在盘山公路上缓缓的行驶着,目的地是白水生户籍所在的潼岭县,当然,他的家不在县城里,而是中途经过的一个小镇,那个镇叫做黄桷镇。
三年,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记得刚坐牢那一年,很多人腰里挂的还是bb机,而现在基本都是用手机了,这时代变化得太快,白水生恍如隔世,脱离社会太久了,感觉有些跟不上节奏,也不晓得回去以后怎么面对父亲,那个倔强的老头,在这三年里,从没来看过自己儿子,甚至连封信都没有,越是这样,白水生心里越是不安,入狱之初,他从抗拒改造,到后悔自责埋怨,始终没能唤醒父亲固执,这点,和他对他妈的态度如同一辙,父子俩都是一个犟脾气,他心里也清楚,接二连三的犯错,他伤老头子太深了,那个有着深层革命信仰冥顽不化的老头,不允许白家有任何污点,而这当儿子的,却偏偏触碰到了这根底线。
颠簸的汽车如同一把摇篮,太久没闻过汽油味了,白水生有些晕车,出狱前的几天也是最难熬也是最兴奋的日子,一直没睡好,刚一靠在座位上就睡了过去,几十公里的路程并不算太远,直到唐小芬轻轻拨动着他的手臂,他缓缓张开了眼,发现已经快到家门口了,尽管天气不太好,但公路边背着背篓挑着箩筐急急忙忙往家赶的人群脸上还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远远望去,那颗光秃秃的黄桷树依然挺拔,黄桷镇就是以这颗树命名的,白水生的家,就在那颗参天的黄桷树旁边。
望着车窗外,白水生喃喃自语:“今天好像是赶集,人这么多。”
“下了车谁也别搭理,直接回屋。”唐小芬看在眼里,她晓得,儿子好强要面子,赶集天农村的熟人都往街上涌,加上又是过年,他的很多同学一定从外地回家了。
客车一梭子停在黄桷树下,陈二妹的批发小卖部,水果摊的二毛,剃头的罗剃刀,还有卖风湿药酒的,摆摊转场的,乘车的等,一切都还是那些熟悉的场景,铁打营盘流水兵,农村里去往县城来回的人,早把这儿当成了汽车站,这附近也是这条街最繁华的地段,但如今也只有过年时才会看到这般光景。
一下了车,车站就有几个议论纷纷,二毛子和罗剃刀生意好得很,忙活不停,看见这小子回来,只是含笑着打了打招呼,白水生尴尬回应,然后低着头往家一通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