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的场景,他真的要疯了,他甚至丢掉了那套曾经如获至宝的西装,想要忘记过去,但他仍能感觉琴妹仔把魂附在了自己身上,那些热恋时卿卿我我的玩笑话都灵验了,转化成一种无时无刻都无法摆脱的阴影和恐惧,那是琴妹仔的一次次呼唤,呼唤着他替她报仇的声音。他想解脱,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眼前这个仇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她的谅解。所以,他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来寻找这个人,用了亲手毁掉自己一生的代价来寻找这个人,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可他却下不了手。
因为他已经错失了一次机会,因为他脑海里的另一边,又有几个同样的声音在召唤,那是正义的召唤,是良知的召唤。刚刚在楼下,他以军人的名义向郭队长保证,他立着庄严的军姿在糜糜细雨中站了一个小时,完成了一次军人的宣誓,宣誓要完成这次潜伏,郭队长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完成儿时的军人梦,让他完成白世荣一生的信仰和追求,那一刻,他又灵魂附体,又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意义,又一次感受到了慷慨激昂的振奋,又一次感受到了血染的风采。
他还给母亲唐小芬通了电话,电话那边的语气很亲切,也很唠叨,母爱永远都是伟大的,永远都把孩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小时候,一家三口那些温馨的情景又一次爬上心头,可如今一晃眼,不过几个月时间,他感觉她老了,人老了就会落寞,老了就会孤单,父亲离世了,家里就她一个人,现在所有的念头和期盼都在孩子身上,她叮嘱自己,一定要听郭队长的话,一定要把那些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光光荣荣的回到黄桷,再续白家的荣耀。
他又想起,那个才埋葬几天的老头,老头一辈子就那几句话,做人要感恩,做人要对得起父母,做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郭队长一次又一次顶着违反警队纪律的风险来帮他,他不能忘恩负义,父亲唯一留下的精神支柱,早已植入心底根深蒂固,这是祖训。
手上的鲜血,已经慢慢汇集成一股殷红流向刀尖,一滴一滴往地上滑落,沉默越久,就越会冒出更多杂念,越会失去心中的原则,爆发的力度就会越弱,白水生突然诡异的大笑起来,笑得很瘆人,笑得好凄凉。
哐当一声,那刀子掉落在地上。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反派永远不会早死,特别是重要的反派,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因为某种原因而获救。
床上的高跃,如同又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道,同样,那张脸上的颜色如同白纸,虚汗直流。
哪来那么容易脱身,一切都是预订好的,白水生在床单上擦干手上的血迹,端根凳子坐在一旁点了一支烟:“你不晓得朱秀琴死了吗?”
高跃猛烈的摇头摆手,像是还没缓得过气来,吓都吓傻了。
“既然人都死了,多说无益,你说得对,咱们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人而让活着的人遭罪是吧,但我给她爸承诺过,你懂的,说吧,打算拿多少钱买自己的命?”
高跃轻声试探到,这一刻,也容不得他讨价还价:“你要多少?”
“五万。”
“我没那么多,我的钱全部都用在吃喝嫖赌上了,真的,早几年前你就看到我怎么过的日子吧。”
白水生捡起那把刀,不经意的扯起床单使劲擦了擦。
又来了,赶紧改口:“我那货运车一个月能挣几千,我分你一半。”
白水生想了想,突然问了个别的问题:“那晚派出所的人怎么处理你这事的?”
又逃过一劫,命保住了,高跃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开始拿出那副两面三刀的嘴脸:“咱哥俩的事,是吧,不需要外人解决,我说被人抢劫,不认识,也没看清长相。”
“你还算聪明,抓了我,你自己以前搞的那些烂事也会被抖出来,咱们都一起玩玩。”
高跃赶紧接话奉承:“对,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
真他妈恶心,派出所的笔录白水生一清二楚,他很想一刀捅过去,面对着仇深似海的仇人,报不了仇却还要故作镇定,故作没心没肺,昧着良心来演这场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的苦戏。
“把你和陈洁做的那些勾当说说,不抓点东西在手上,我不放心啊,对吧,跃哥,万一我这一出门,你就翻脸不认账报警,我要找你算账可能又要等好几年了。”
“陈洁早跟我没关系了,我从潼岭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联系。”
“没联系,那她怎么会晓得你在盘西跑货运呢?”
“这……这我也不清楚,真的。”
白水生没有再追问,从兜里掏出纸和笔递给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