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一局银翘的皮囊下是周箜。
是的,哪怕他保护了半天,保护的其实是周箜那小子,他也不想放弃银翘。
这倒不是因为他对银翘有什么眷恋。
而是因为岑岩。
卢鸣乐很喜欢岑岩。
作为另一个世界中的另一个自己,他对岑岩有着一种惺惺相惜的喜欢,他和岑岩有着高度的共情,岑岩很像他,而又恰恰无论在哪方面,都要优秀于他。
岑岩是卢鸣乐一直想要成为的那个自己。
所以卢鸣乐能够明白,岑岩是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一个真正磊落的人,岑岩能够冒险潜入兵器厂救银翘,就绝对不会扔下银翘不管。
晨曦的街道上行人并不多,偶尔三三两两经过的行人,被刀客和逃窜的岑岩吓得尖叫着贴在墙上。
逃不过的,疲惫感如蛆附骨般遍布卢鸣乐的四肢百骸,他在现实生活中从未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过。就算是和队友通宵练习,他也从未感到过这种疲惫和无力。
哪里都是刀客……
逃到哪里都是……
岑岩在前一夜经历了和淬铁城众刀客中的佼佼者刀昼暝的正面冲突,虽然银翘脱险后,他也火速收手,甩开刀昼暝的视线,然后迅速变小潜入鼠道,没有受什么外伤。毕竟以岑岩的体术,绝对不是刀昼暝这样的高手的对手,只是跟刀昼暝刀刃相接,便被刀昼暝的一身杀气吓得他浑身瘫软。
再加上一夜未眠,又带着银翘从燚淼军器厂中一路出逃,作为岑岩的卢鸣乐,体力已然过度透支,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
淬铁城这个地方,因为重工,所以雾大,又近水,天气常年阴霾多雨。
雨水对于那些前赴后继追来的刀客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岑岩来说,就像是一张大网,重重地压在了他肩上。
银翘虽然身材瘦小,可毕竟常年进行体术训练,体积不大,密度大,刚开始抱着她的时候,岑岩还觉得这女孩轻如小鸟,可抱着她跑了这么久,就算真的是小鸟,也变成了肥鸡。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刀客已经用人海战术包围了街巷,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缩小包围圈,岑岩就插翅难飞。刀客们认准了,如果只有岑岩或者只有银翘,他们确实不是对手,但是现在已经精疲力竭的岑岩抱着昏迷不醒的银翘,他们就可以一次性地收获两个异能者。
岑岩在刚才街道里逃窜的时候,顺手牵羊了一个烤饼,他真希望银翘能醒来,哪怕醒来片刻也好,把这个烤饼吃掉,说不定他们就能突围了。
可惜奇迹并没有如期发生。
岑岩无能为了了。
他被刀客们追到了巷子的尽头,层层包围。
雨下得更大了。突然倾盆而下的雷阵雨,让这个白昼宛如黑夜般漆黑。
刀客们围了上来,“你无路可逃了!”他们对怀抱着银翘的岑岩这样叫嚣。
“哼。”岑岩冷笑着,将银翘搭在一侧的肩上,拿出了他的刀,准备顽抗到底。
“放下那个女孩吧……”领头的刀客走进了一步,企图谈判,“我们的目标只有那个女孩,与你无关,只要你交出那个女孩,我们也不想与你为敌。”
“你们为什么要抓银翘?”
“乾易盟盟主的悬赏令,悬赏了她,我们这群刀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悬赏令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会去做。”
“你们的盟主为什么要悬赏她?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跑堂儿,不会认识你们的盟主。”
刀客淡淡地说,“这就与我们无关了。”
卢鸣乐绞尽脑汁,打算拖延时间寻找突破口,而他想到的便是不久前曾经听酒肆里的人说的,乾易盟的盟主之位一直是空缺的。
乾易盟的老盟主刀鹤骨在几个月前已经仙逝了,这几个月来,没有老盟主的指令,没有悬赏单,刀客们过得极为清贫凄苦。
悬赏银翘的这一份悬赏单,是老盟主仙逝后的第一份悬赏。
“你们的新盟主……是谁?”岑岩的刀刃寒光一闪,“如果你们告诉我新盟主的名字,我就交出这个女孩。否则,拼尽性命,我也会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