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晏闲谷的日子平静中偶尔泛起一丝少年少女们的特有的无伤大雅的喧闹。
小九七在这里一天天长大,他有了师父,有了师兄弟姐妹,有了朋友……
他的性格和同龄人相比,总是稍显沉闷,他喜欢自己一个人看书,不喜郊游、远足、游山玩水这样的活动。
哪怕晏闲谷的春色很美,他只要那随风飘落在他书卷上的一片花瓣足以。
他渐渐出落成了一个美貌的少年,风姿似鹤,肤白似骨,他的师父将他的名字改为了——刀鹤骨。
刀鹤骨的同门中,有一位叫做苏普的少年,这个人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马吊牌,只要打到了兴头上,就会激动得上房揭瓦,因为这件事,没少被关禁闭,性格实在是和安静到有些冷漠的刀鹤骨形成对比。但是,刀鹤骨觉得,马吊打得好,是种本事,而他想来欣赏有本事的人。
所以苏普每每来书房找他聊天,刀鹤骨都甘之如饴的奉陪。
“你看这么多书,有趣吗?”这一日,苏普问他。
“我只是想要找一个问题的答案。”
“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是仙术师?”
“大概是……上天的安排吧?”
“我就是不想听从上天的安排。我不想当仙术师!我的父亲因此而死,母亲因此入狱,我不得不同允妈妈分别……”
“冷静,冷静……”苏普笑了起来,“我也不想当仙术师,如果我不是仙术师,我大概会成为一个马吊高手,说不定已经日进斗金,宅子都买了好几栋,老婆都娶了好几个了……你呢?如果你不是仙术师,你会做什么?”
“……”刀鹤骨忽然沉默了。
长久以来,他所想过的问题只有“为什么我是仙术师?”却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仙术师,我还可以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出去走走吧。”苏普忽然提议道,“你不能总是闷在屋子里。”
“我不喜欢和那些仙术师混在一起。我不喜欢那些觉得自己天赋异能,便得意洋洋的人。”
苏普叹了口气,“不是走出这间屋子,而是走出晏闲谷看看。”
“晏闲谷?”
“仙术师学徒成年后就可以参加出山的试炼,试炼通过后,就可以以正式的仙术师的身份,离开晏闲谷,如果到那时,你还没有找到你想做的事,就四处走走看看吧,很多事,书里面不会记载,答案只有在你走的每一段路和遇见的每一个人身上……”
刀鹤骨成年后,很快通过了出山的试炼,独自一人上路了。而劝他四处走走的苏普,自己却宅在了谷里,先是在这里教习年幼的学徒们体术。二十年后,苏普成为了晏闲谷的掌门。
而刀鹤骨启程的年代,恰恰是五国混战肇始的时代。
几乎走到哪里都有尸体,或是有人正在死去。前一天还平静的村庄,第二天清晨就被大火吞噬……刀鹤骨曾经看见一位老人坐在孙儿的尸体前哀嚎,也见过已经饿得说不出话的孩子,用空洞的眼神望着他……他看见过一场海战过后,一整片的海域全部变成了红色,船只无法划行,因为每一次划桨,船桨都会撞到尸体……
起初,刀鹤骨还会将他们放入自己那蓝色的小房间中,转移至安全的地方,但是渐渐的……他发现,这世界上没有一处地方能称得上是绝对的安全,除了——晏闲谷。
可是,晏闲谷,连他那无依无靠的允妈妈都留不下,又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多深受战争迫害的人呢?
二十年后,重回晏闲谷的时候,正值盛年的苏普已经从沉迷于马吊的学徒,变成了沉迷于马吊的掌门。苏普知道刀鹤骨不喜马吊,便推掉了当晚的牌局,与这位老朋友秉烛夜谈,但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发生了争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你想做圣人,却不到不仁,你这个样子,其实救不了任何人。”
天明之前,这是苏普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在那之后,苏普就再也没有见过刀鹤骨。
“打马吊,要懂得有舍有得,出手要快,该弃则弃,如若不弃,就会惹来祸患。”苏普曾经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而对于苏普来说,刀鹤骨就是这样的一张应当舍弃却没有舍弃的牌。
而对于刀鹤骨来说,他的断舍离却十分干脆。
在多年的云游各国的经历中,他已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仙术师即战争机器。
仙术师的能力不可预估,而离开了晏闲谷的仙术师是很多邦国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