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半点脾气。因为徐慎之骂他,而且还骂娘。
“法事结束了。”徐慎之坐到沙发边,“象棋拿出来,陪我杀两盘。”
牛大炮摇头道:“早就扔了。”
徐慎之不明所以,这家伙把象棋扔掉干嘛。
“谁不知道咱村你的棋艺倒数第二,我倒数第一,你也就只能赢我,没意思,没意思。”牛大炮撇嘴,丝毫不掩盖眼里的鄙夷之色。
徐慎之尴尬一笑,还别说,真让这家伙给蒙对了。
牛大炮了解徐慎之,他每次来找他下象棋,肯定是因为有心事儿才来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来的,毕竟徐慎之老婆孩子热炕头,哪像他,离开部队快三年了,至今也没讨到个老婆。
徐慎之叹了两口气儿,将今天过仙桥的事儿和盘托出,这种事情压心里怪不舒服的,总得找个人说出来释放情绪。
牛大炮听完先是一瞪眼睛,没想徐慎之会做这种事,随后又挖苦道:“徐道长做贼心虚了?”
“滚犊子。”徐慎之不快。
“平日里说什么道人明辨阴阳啊,顺应天道啊……”牛大炮拿徐慎之以前说过的话讥讽一番,又道:“再有四天就是老王头的头七,那老头儿活着受了一辈子罪,死了还让你找五个小鬼给拉出家门,没辙了,狗急了还跳墙,他到时候肯定不会放过你。”
听牛大炮絮絮叨叨说完一大堆废话,徐慎之挑眉道:“我怕他?”
“是是是,你不怕,你是徐道长嘛,小心老王头告到你家祖师爷三茅真君面前吆!”
徐慎之不再多说什么,牛大炮说的都是纯粹扯淡的瞎话,老王头死后顶多见个判官,阎王他都见不着,三茅真君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就更不可能见得到了。
不过,牛大炮的话却是让他心情更加沉重了,茅山与龙虎山、阁皂山并为符箓三宗,虽然传承至今早已没落许多,但毕竟是符箓大派。
三茅真君创派留下符箓之术,目的是供茅山后人以符箓之术济世,如果知道他仗着微末小技,不去伸张正义,竟然拿人钱财欺压苦命阴魂,估计能气得从九重天上掉下来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徐慎之越想越烦,打小学习符箓之术,也做了不少场法事,只有这次是他昧了良心。
他没个什么正经行当,是个在家务农的,家里的一切吃穿用度都要花钱,他才迫不得已拿了小王的钱。
那小王清楚他对老子生前太刻薄,不然不会在自己老爹死后给徐慎之钱财保平安了,他也晓得徐慎之有些能耐。
徐慎之坐不下去了,起身回家。
这昧良心事儿他已经干了,小王给他的钱他也给家里用了一部分,眼下只能想办法弥补过失,要让老王头在头七还魂夜的时候,放下怨气自行离去。
老王头一生活得憋屈,死后必有怨气,虽然头七还魂夜会有鬼差看着他,但难保他不会触景生情,怨气一旦爆发出来化为厉鬼。
即便是阴间鬼差,也不一定能够压制的住变成厉鬼的阴魂,而徐慎之行道这么多年,做的都是作醮保个平安的小法事,压根儿就没有遇到过厉鬼,不知道其手段的厉害。
他也只是听先人——老道士在世的时候说过,厉鬼阴气旺盛,符箓之术未得千一者,甭想弄得过。
徐慎之是有些微末道行,但却并不入流,不及自家老头子当年十之一二。他爹当年好歹学了个皮毛,他连皮毛儿都没摸着。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厉鬼可不念什么父子情分,况且小王不孝在先,老王头憋屈一生最后一旦发怒,保不准小王一家都得惨死,弄不好还会连累到街坊邻居。
如果他今天要是没干那昧良心事儿,老王头的阴魂顶多也就在家里折腾一番,消消气也就成了,小王两口子顶多受一段时间惊吓,可这事儿一做却是捅大篓子了。
徐慎之唉声叹气地回到家里,嘴角的烟抽完一支又是一支,就没停过火,此时心中的烦躁,已经到了极点。
今天在小王家走得匆忙,粒米未进,到家后自个儿找了点剩饭剩菜,也不热热,将就着扒拉了几口,又为心中这块郁结发愁去了。
他老婆从未见过他如此愁眉不展,想上去问问具体情况,却见他那副心事重重,比死了爹妈还难受的样子,又忍住了。
两个孩子此时也睡醒了,他俩个年纪尚小,看不出大人的心事,况且徐慎之平日对孩子态度十分严厉,不敢靠近,就在院子里闹个不停。
徐慎之心里不舒服,坐着不是,蹲着也不是,自个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