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脚掌已经溃烂,山路还很漫长,赤着脚走出去,估计肉都得掉光,有这两双木屐,能够稍微好受一些。
西行两日之后,二人终于出得连绵群山,而后再行半日,到得一座县城。
二人进城,由于二人身上佩有刀剑,且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浑身遍布伤痕,拖着木屐的双脚已经没了全貌,样子十分吓人,因此过往行人尽皆远远避开,侧目打量他们。
二人行至一处医馆,先后进门,医馆内有一个跑腿的伙计,见二人浑身带血,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医馆内有个做坐堂的老郎中,是见过了世面的人,见二人此时形象虽然狰狞可怕,但却没有像跑堂的伙计那般吓得不敢吱声。
徐慎之上前,自腰间摸出一些碎银,置于柜前。
老郎中皱了皱眉,徐慎之又自包袱中取出些银两,置于桌上,对看柜前,道:“我们二人受了极重的伤,希望在此住些时日。”
老郎中再次皱眉,沉默良久后说道:“二位,这恐怕有些难办。”
“放心,绝不会牵连到你。”宝象出言说道。
二人明白老郎中的心思,他是怕救治二人惹上什么灾祸。
老郎中还有些犹豫,宝象将戒刀“啪”地一声扔到了柜上,森然说道:“白花花的银两,和明晃晃的刀刃,你选哪个?”
“银两,银两!”老郎中登时被吓住,身子颤抖,忙请二人进入内堂,开始着手医治。
“阿弥陀佛,有劳施主了。”宝象语气一变,拿回了戒刀。
徐慎之见状摇头苦笑,宝象性子直,眼见这老郎中不肯定答应,便直接出言威胁,不过这招儿的确很有用。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是在真正危及到死亡的时候,钱财是可以舍弃了。老郎中不仅将二人请入内堂,还将银两奉还。
徐慎之为安他心,硬是将银两塞入他的手中。
二人受伤颇重,内伤外伤皆有,双脚更是溃烂得不成样子,这让老郎中倍感头疼。好在他还是耐着性子诊治配药,吩咐跑堂伙计煎药。
接受医治的同时,徐慎之也没闲着,二人向老郎中打听,此处是什么地方。
老郎中的回答令徐慎之倍感吃惊,因为此处竟然是下邑县。
下邑县属南京应天府管辖,也就是说二人此时竟然在广义上的应天府。
应天府与大宋都城汴京相邻,再往西北走便是汴京。
二人自从在江都县城外被公输长风,一直西行,期间日夜兼程,翻山越岭,从没计算过路程,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跑出这么远。
到得下邑县,徐慎之喜忧参半,喜的是此处离汴京已经很近了,金人还有近三个月才会南下,而要打到汴京更是需要好几个月时间。忧的是虽然已经到了下邑县,但因为身受重伤,三个月时间也很难完全康复,而且他到如今尚未授箓,根本不得施展法术。
宝象此时也倍感吃惊,他原本是打算南下,或者到大理国去避难,却没想到一路逃亡辗转,居然到了下邑,一时间皱眉不语。
“金人很快就要南下了。”徐慎之闭眼躺在床上,轻声说道。
老郎中刚刚为二位诊断完毕,已经吩咐了跑堂伙计去煎药,正打算出去的时候,却听到了徐慎之这句话,心中顿时起疑,回头打量徐慎之。
徐慎之见他听道,便笑道:“我们二人多日啃食干粮,有些饿了,请老先生为我二人准备些饭菜。”
老郎中赶紧出门,自己亲自去煎药,吩咐跑堂伙计去买些饭菜回来。
伙计腿脚麻利,很快便买回了饭菜,二人进食之后躺下休息。
老郎中又叫走了伙计,让他前去煎药,自己却向内堂而来,至徐慎之身前,拱手道:“这位少侠,老朽斗胆问一句,不知少侠刚刚所言,是否属实?”
金人已经攻打过一次大宋,不过大宋已经与之议和,并且答应了将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割让,并且向金国进贡岁币以及牛马绸缎,而且肃王还做了人质,金人已经退兵。
老郎中不明白,徐慎之为何说金人很快就要南下。
徐慎之也不瞒着他,长声叹气道:“唉,金人只是暂时退兵,朝廷并未将答应于金人的三镇割让出去,也并未进贡岁币、牛马以及绸缎,要不了多久,金人还会打来的。”
徐慎之说完长吁短叹,如今的大宋,可谓是多事之秋,
叹气过后,徐慎之又道:“不过你大可放心,金人不会打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