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吃过早点,就有人推门而入,来人不是雄库鲁,而是一个身披甲胄的士兵。
“道长,吃完了没?吃完了就跟我来,我们大人要见你。”那士兵说话虽然很不客气,但也很没底气,因为他曾经被徐慎之抽过大嘴巴子。
徐慎之点了点头,起身跟那士兵离去。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现在不是强龙,而是阶下囚,金人之所以不急着杀他,是因为他身上的半部道书。
雄库鲁知道硬逼他没用,别的不说,就凭他是林灵素的弟子这一点,雄库鲁就知道难以威逼他,而且,在此之前完颜宗望动手威逼过徐慎之,却没有任何作用。
不过雄库鲁怎么都不会想到,杀死完颜宗望的罪魁祸首就是徐慎之。
硬逼没用,只能利诱,是人就有欲望,酒色财气四样,总有一样喜欢,雄库鲁先是从“色”上做文章,派那两名丫鬟侍奉他就是。
徐慎之不知道,雄库鲁这次见他,又是要从哪方面诱惑他。
雄库鲁的宅院不小,但也不大,由此可见他在金国还是很有地位的。徐慎之跟随那名士兵绕绕弯弯走了些功夫,才到得正堂。
雄库鲁此时就在厅内等他,待徐慎之进屋,二人分宾主落座,旁边有仆从分别给二人上茶。
坐定之后,雄库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口道:“道长昨晚睡得可好?”
“挺不错的,你想得很周到。”徐慎之冷言相对,随后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再细看茶盏中的茶色,茶色充满,味道也甚是香浓。
由于是茶末冲泡,故此徐慎之无法判断这是什么茶,但这不是普通的茶末。
雄库鲁打个哈哈,他从徐慎之的表情上就知道,他昨晚与那两个丫鬟没发生什么事。
“你找我来,是想问些什么?”徐慎之直奔主题,他可不认为雄库鲁叫他来只是请他喝茶。
“这是光州毛尖,你若喜欢,一会儿叫人给你送去些。”雄库鲁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徐慎之,随即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上。
徐慎之闻言并未接话,光州是大宋信阳军所辖的一个县,以出产毛尖而闻名,这种茶叶在大宋并不少见,但在上京却是极为少见,雄库鲁府上的这茶,不用说是此次灭宋后抢来的。
雄库鲁先前是注意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故意这么说的,其用意很是明显,就是很隐喻的告诉他,大宋灭亡了,不要为了一个已经灭亡的国家而坚持下去。
人活于世,不可以太过精明,太聪明固然看得长远,但也累人,总是需要瞻前顾后,还有就是有可能会因为聪明,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
徐慎之的低头不语,落到了雄库鲁眼里就是一种默认的态度,他不知道徐慎之是后世之人,更不知道他对抗金人不是因为大宋,而是因为他的师父——林灵素。
正在此时,门外跑进一名仆从,到雄库鲁旁边低头耳语几句,徐慎之对他们的谈话没有兴趣,也就没有集中精神去听,而是仔细的品尝着茶水。
“徐道长,我请你看一出戏,不知你可愿意赏光?”待那仆从说完,雄库鲁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即笑着向徐慎之问道。
徐慎之挑眉看他,见他的笑容里充满了森森的寒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此刻,他没有拒绝雄库鲁的理由。
“哈哈,痛快,我早就命人备好了马车,”雄库鲁笑意盎然,“走,带你去观摩一下牵羊礼。”
“牵羊礼。”徐慎之心中陡然一凛,别人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牵羊礼,但他来自后世,知道什么是牵羊礼,这个词中虽然带有一个“礼”字,但却是金人对于俘虏降将的一种侮辱性仪式。
二人出得府邸,门外已经有下人备好了两匹快马,见二人出来,将那鞭递了过去。
雄库鲁接过马鞭,翻身上马,见徐慎之并未上马,疑惑道:“怎么?”
“道人不可骑马坐轿,有失我道家风度。”徐慎之摇了摇头,他在没有拜入神霄派之前并不忌讳这些,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武人,但现在与林灵素有了师徒名分,就不能给师父脸上抹黑。
“行,你继续保持你的道家风骨,我先行一步。”雄库鲁策马扬鞭,胯下烈马迅速向城外奔去。
徐慎之见状犹豫片刻,终究是自那下人手中接过了马鞭,翻身上马,鞭子猛催之下发出一声脆响,直接抽中马屁股,胯下烈马嘶鸣一声,追上了雄库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