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路边。
再次往南行走了数里,徐慎之发觉此地有点像金人当年埋那个王爷的地方,从车辕上跳了下来,步行在车后,仔细注意着道路两旁。
走过数十丈之后,徐慎之看到道路左边有个小小的土丘,有点像坟包,但要比坟包小上许多,甚至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一个坟包。
看到这个土丘,徐慎之一眼认定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因为那个王爷当年是直接被就地掩埋的,连口裹尸的棺材也没有,地底没有空出太大的空间,坟包小一点也很正常。
徐慎之提气出掌,将坟丘震散,坟包下是坟坑,这个所谓的坟坑里面不是一个单独的空间,而是被泥土所填充着,可以看到在泥土中夹杂着几片破烂的布头。
眼见徐慎之在旁捣鼓,车夫心中疑惑,停了马车,走过来帮忙。
“道长,您这找什么呢?”车夫在他伸手刨土,也跟着刨了起来。
“死尸。”徐慎之出言回应。
“啊?”车夫闻言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些心悸,但片刻之后便再次刨了起来,他知道徐慎之会法术,也就不觉得害怕了。
片刻之后,二人在刨出了大量泥土,露出了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其面目已经无法辨认,但徐慎之确定这就是当年饿死的那个王爷。
看到土坑里真的有具腐烂的死尸,车夫顿时受到了惊吓,慌忙起身退后。
徐慎之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将尸体从土坑中提了出来。
挖掘人尸骨是罪大恶极的行为,尤其是青天白日将尸骨露在太阳底下,更是对亡人不敬。
但徐慎之此时不管那么多忌讳,脱下了身上的道袍,将死尸包裹起来夹在腋下,自随身包袱中取出一套道袍穿上,让车夫赶车快行,前往获鹿县城。
由于腋下夹着一具尸体,徐慎之便没有再回那车上,一来尸体散发着令人几欲作呕的臭味,二来邓婵玉年纪尚小,看到死尸肯定会感到害怕。
徐慎之不上马车,陆瑛就下来陪他一同步行,跟随在马车后面。
“你带着一具尸体干嘛?”陆瑛捏着鼻子发问。
“还记得当日黑白无常说过的话吗?”徐慎之反问。
“这是大宋皇族之人的遗骸?”陆瑛有些惊讶。
徐慎之点了点头,“当年他和我被关押在同一辆囚车上,由于金人供给的食水有限,导致他被活活饿死,被埋在了这里,当时两只脚还露在外面,是我让金人将他重新埋好的。”
说到此处,徐慎之又想起了当年徽钦二帝被金人披上血淋淋的羊皮,围绕着完颜阿骨打的陵墓跪行的那一幕。
后来的事徐慎之没有亲眼见过,但却听雄库鲁说过,徽钦二帝被完颜晟封为昏德公、重昏侯,被发配到五国城。二帝的女眷嫔妃受到“赐浴”,梳洗过后,被金人玷污,朱皇后不堪耻辱,投缳自缢,被金人发觉拦下,后来跳井自杀。
靖康之难是汉人无法洗刷的耻辱,当父兄在北国苦寒之地受苦受难之时,赵构却偏安一偶,一直尝试与金人求和。
赵构的做法可能是对的,因为大宋刚刚经历了亡国之难,被金人抢夺了大量财宝,需要韬光养晦,养精蓄锐。
但就事论实,赵构的确怕了,当年金人掳走所有皇族成员,只有他一人幸免于难,此事令他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不再是当年那个十九岁出使金营,在完颜宗望面前面不改色的康王赵构了。
赵构的确在国破家亡的痛苦与仇恨,但相比对金人的仇恨,他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恐惧。
“你在想什么?”陆瑛见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知道他有心事。
“没什么。”徐慎之缓缓摇头,有些跟陆瑛说没用,陆瑛不能帮他排忧解难。
“快进城了。”陆瑛出言提醒。
徐慎之点了点头,自从离开怀来县后,他们沿途进过许多州县,但从来没有进城,只有此次是个例外,因为徐慎之需要买口棺材,老是将一具尸体夹在腋下感觉有些别扭。
另外就是,他们所带的干粮清水不多了,需要补充。
进到城中,众人到一家客栈暂时歇脚,安顿好了王宗意和邓婵玉之后,徐慎之叫上陆瑛一起上街。
二人先去急市买了一匹马和一辆架子车,将车套好,又找了家棺材铺子,这具尸体生前毕竟是个王爷,死后不能太寒碜了,陆瑛出资买了口上好的棺材,装了那具尸体,放到了车上,拉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