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孚熟读诸子百家,自然知道道儒释三家经义精华糟粕之所在,对徐慎之所言颇为赞同。
通过言谈,他对徐慎之又高看了几分,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他熟读道家经典,也曾接触过道门中人,却不曾见过似徐慎之这般开明,敢直言不讳的承认道门的缺陷和佛门的优点的道人。
此外,徐慎之言谈之中虽然多引用孔孟二圣的言语与佛门经典,却始终将道家放在主导地位,以道门经义为核心,儒释两家从旁佐证证,此举彰显出他不忘道人本分,令王中孚很是钦佩。
王中孚虽然读书万卷,阅历也颇为丰富,却不似徐慎之那般参悟阴阳大道,故此,听他点透一些道理,便感到胸中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二人自午时谈起,孔宣插不上话,便有些感到无趣,自去另外一处无人的座位上坐下,趴桌子上打瞌睡。
直至下午申时,天色黯淡下来,酒肆里的客人都走光了,即将关门打烊,徐慎之这才起身离座,准备离开。
王中孚对与他意气相投,感到意犹未尽,便道,“敢请真人前往寒舍,在下略备薄酒,请真人小酌。”
“小酌就不必了,天色已晚,贫道便不耽搁。”徐慎之笑着摆手。
“敢请真人赐下道名道号。”见他不肯多待,王中孚只好作罢。
“更名为嚞,改字知明,你看如何?”徐慎之扭头笑问。
王中孚闻言点头,嚞有智慧的意思,而知明意指对自身要有客观的了解,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徐慎之给他所取名与字有这一层含义,再往深了讲是要让他从阴阳两面看待问题,同时也是提醒他,道儒释三家虽然相通,但不可忘本。
“道号呢?”王中孚再问。
“我道门修行乃是炼尽体中阴滓,以得纯阳之体,即天仙位,阳数为九,道号可取重阳。”徐慎之答道。
“重阳有何意义?”王中孚不解。
“天仙虽是纯阳真仙,却非仙之极也,仙极乃三清祖师,他们生于天地之先,合于大道,乃混元无极大罗金仙,我等后天修行不可达到。再下便是大罗金仙,大罗金仙虽然可修成,但已有人捷足先登,仙位已满,后来者无望,只能再求其次,证位玄仙。玄仙高天仙一品,可不是重阳么。”徐慎之笑道。
“谢真人赐号。”王中孚拱手行礼,对这个道号颇为满意。
徐慎之轻笑一声,揭下先天贴在桌角的符咒,甩手焚化,叫醒了趴在旁桌打呼噜的孔宣,出门离开。
待离酒肆远了,孔宣问道,“真人,你咋把咱们玉真门的练气法门传授给他了,万一被他泄露出去咋整?”
“此人日后必然飞升太虚,瑶池有位,传他修行法门,有利于弘扬我道门正法。”徐慎之解释道。
“你自己都没成仙,怎么知道他成仙?”孔宣撇嘴说道,“便是弘扬道法,也该收他为徒,传播咱玉真法门啊。”
徐慎之摇头道,“神霄派和多数道门一样,皆存在很大瑕疵,此人日后会自创一派,以道门为核心,兼修儒释两家,会比现有的道门更具有包容性,利于道法传播。”
“真人,你现在算命这么厉害啊!”孔宣挠头说道。
“不是。”徐慎之摇了摇头。
“哦,我明白了!”孔宣突然两手一拍,转而以右手食指指着他道,“你肯定是在你那个年代看史书知道的。”
徐慎之未置可否,迈步前行,孔宣跟了上去。正要再问,徐慎之却突然止步,闭上了眼睛。
“咋不走了,真人?”孔宣发问。
“成仙了。”徐慎之睁眼开口。
“啊?”孔宣一头雾水。
徐慎之没有多费口舌跟他解释,抬头上望。
方才他突然觉得自己脚步轻盈,隐隐有离地腾空之感,故此闭目内视,发现自身灵气增长了十余倍,体内浊气尽除,以得天仙纯阳之身。
孔宣见他抬头,也跟着抬头,随即又低下头来,“真人,你看啥呢?这啥也没有啊!”
“少安毋躁。”徐慎之随之低头。
二人此时还未离开甘河镇,天色虽然黯淡,但街上三三两两的还有几个行人。
片刻过后,二人闻到一股异香,紧接着天空中突然飘落许多花瓣儿,异香便是自那些花瓣上散发出的。
“什么情况?”孔宣再次抬头,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穿皂衣的老天官,那老天官脚踏祥云,手捧黄绢,精神抖擞地站立在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