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别墅里已经有人提前在楼下等着了。
“怎么来的这么早?”
古兰九看到来人,意外道。
“在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先过来。大师您不要在意我,忙您的就行。”
古兰九和秦雨薇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似乎每一次见面,对方对她的态度都会多多少少的有所变化。而这一次,对方的态度格外谦卑。
古兰九看了她一眼,原本是打算照她说的那样忽视她,可是视线刚刚转开,便又忍不住转了回去。
“你不用觉得麻烦了我,我接的是特殊管理局的任务,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有义务去完成。更何况,局里面给的报酬也不低,我拿钱办事而已。”
虽然第一次见到秦雨薇的时候,对方对她颇有意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可她身上那股自信骄傲的劲儿却是十分鲜活的,这种外露的自我欣赏感是她很少在千年前的女性身上见到的。
所以其实从心底里来说,古兰九对对方还是颇有好感的。因为她喜欢秦雨薇身上的这股劲儿,她认为女子生来便是传奇,有野心,有傲气,才是世间最鲜活美好的存在。
正如郑清雅,孙婶,古震兰等人,她们从来都不会从心底里彻底放弃自我。
可是现在的秦雨薇却迷茫了,因为弟弟的失望,她仿佛彻底失去了自己人生的主心骨,在她在身上再也看不到骄傲两个字的气息,让人感觉到的只有颓唐和卑微。
听到古兰九难得吐露的长话,秦雨薇神情有些发愣。
她怔怔的看着桌面,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下。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很厉害,不仅可以拯救很多人,而且可以角色转换,从一个从前被弟弟保护的人,变成了个不仅可以保护弟弟,而且可以给弟弟更好生活的姐姐。
所以她一直是自信的,无懈可击的。
可是弟弟的死却彻底击穿了她身上的层冷硬的外壳,她突然看见了自己,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
她连自己最亲近的弟弟都保护不了,甚至连对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资格骄傲自满,什么资格觉得自己是厉害的,不可一世的。
“大师,我明白的。”
“我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如果我像你这么厉害,会不会我的弟弟就不会死,我也不至于现在连伤害他的人是谁都找不到……”
秦雨薇面色苍白,干涸的嘴唇扯出一抹苦笑,以前那时候晶亮的眼睛现在却变得黯淡无光。
“你是觉得我无所不能吗?”
清冷的女声凉薄反问。
秦雨薇怔怔的抬头,难道不是吗?
她连漠城那么大的事情都可以解决,甚至都可以求神降雨,她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你之所以现在能看到我站在这里,是因为曾经有数十位长者用生命给我铺成的路。”
古兰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闪烁着骇人的红光,周身弥漫出来的气息和她的长相可是既然不同,仿佛菩萨身里藏着的是从深渊爬上来的极地恶魔。
这是第一次古兰九亲口将千年前的事情说出来。
这是她心中最深最重的伤痕,生生世世都无法痊愈的那种。
千年前,古兰九在预感到巫族浩劫即将到来的时候,便和族内的一种长老商量对策,唯一可能存在一些生机的方法便是动用族内被长封于地底的禁术。
只是虽然这种禁术会给巫族人带来一些生机,但是巫族历史上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有尝试过,它是一种禁忌,触之即死的禁忌!
可那种情况下古兰九和族中长老别无选择,他们只能选择放手一搏。
最后,由族中悟性最高,天赋最强的巫族大祭司主持这场浩劫前最后的法事。
最终得出来的结果不负众望,她成功了。可是一个未过百岁的女孩,即便她天赋再强,有什么可能将这场史无前例的禁术施展的如此完美。
古兰九永远记得那一幕。
当她主持完法事,转过身回头的那一瞬间,看到的是数十位长老列成排盘坐着,个个头颅低垂,身上不知道从哪儿流出来的血止不住的蔓延开来,她能看到的是无边的血腥,她能闻到的只有消散不掉的腥气。
没人知道当时的她是什么感觉,只有她自己清楚。
那是一种绝望……
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