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黑风高,大同城内的总兵行辕内却灯火通明,气氛紧张而凝重。吕六脚步匆匆地踏入大堂,神色焦急地向沈槯禀报道:“将军,望楼上的哨卒刚刚回报,上午建奴外出放牧的马群,到现在都还未见归来。”
沈槯闻言,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天都这般黑了,竟还未归?难道四门大营的马匹都未返回?”
吕六点头确认道:“正是如此。今日清晨,建奴四门大营皆外出牧马,可如今,唯有城西与城南的马群回营,城东与城北大营的马匹却迟迟未归。”
沈槯沉吟片刻,心中暗自思量:“城东、城北大营的马匹均未归,这建奴的马匹怕是真的出了岔子。”
正当沈槯思索之际,张和尚忽然闯了进来,手中紧握着一枝箭,箭上赫然插着一封信。他急切地喊道:“将军,信!”
沈槯接过信,疑惑地问道:“和尚,这信是何人射进来的?”
张和尚摇了摇头,答道:“天色太暗,未能看清。”
沈槯拆开信封,展信一读,署名竟是“李岩”。信中写道:
沈总兵钧鉴:
先前两次多得足下及大同官军援手,岩及全体义军将士感激不尽,常思报答却苦无良机,大同城内亦是诸事完备,难以插手;今,岩略有所得,新获建奴战马一批,愿以两千良驹相赠,略表心意。
然山上鞍具匮乏,还望兄能代购鞍具八千套,感激不尽……李岩敬上。
沈槯读完信后,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半天未曾言语。张和尚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此信究竟是何人所写?”
沈槯苦笑着答道:“李岩的。”
“李岩的?”张和尚愕然,不解地问道,“这……这是何意?”
沈槯解释道:“他欲赠我两千匹好马,并让我帮他订购八千套鞍具。”
张和尚挠了挠头,疑惑地说道:“赠两千匹好马?这可是好事啊。不过,卑职看将军似乎并不高兴?”
沈槯叹息道:“本将军为算计建奴战马,已筹谋多时,那批战马品质上乘,远非上次从土默特人手中夺得、仅能用作驮马的矮脚马可比。而今,却让李岩那厮捷足先登,夺走大半,本将军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的确,沈槯为了算计建奴战马,已精心布局,眼看就要成功,却被李岩横插一脚,夺走大量战马,他心中怎能不怨?这口恶气又怎能咽下?
张和尚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建奴两座大营的战马都未归营,竟是被流贼劫去了?这李岩究竟用了何等手段,竟能从建奴手中抢走马匹?”
沈槯无奈地摇了摇头,答道:“不知。”
张和尚又问:“将军,那这两千匹好马,我们要还是不要?”
沈槯坚定地说道:“要,当然要!为何不要?”
吕六也问道:“那八千套鞍具,是否要帮流贼订购?”
沈槯无奈答道:“得帮。李岩的算盘打得精,我们若不帮他订购鞍具,他就不会赠我们好马。再者,流贼购买鞍具也是为了对付建奴,如今建奴乃我们共同的敌人,帮流贼便是帮自己。”
吕六与张和尚同声应道:“是,得帮。”
沈槯补充道:“六儿,你速去寻魏大人,让他即刻召集大同城内所有工匠与皮匠,赶制鞍具。若有现成的,便高价收购,不必在乎价钱,反正这笔银子最终得让流贼用马匹来偿还。”
“是。”吕六恭敬地回应道,随即转身快步离去,去执行沈槯的命令。
张和尚也欲随之离去,却听沈槯突然喊道:“和尚,你且稍等。”
张和尚闻言,立刻转身回到沈槯身边,问道:“将军,您还有何指示?”
沈槯轻轻摸着下巴,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若有所思地说道:“我闻李岩麾下有一员猛将,名曰荆茂成。此人曾在陕西一带称雄,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据说是个难得的汉子!待马鞍备齐之后,你需亲自押送马鞍前往雷公山,与李岩的义军交换战马。借此机会,你务必设法接近荆茂成。你二人都曾是绿林中人,一个是土匪,一个是响马,想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张和尚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问道:“将军,您是让卑职去策反荆茂成吗?”
沈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并非让你去策反他,只是希望你能与他交个朋友。若他谈及土匪生涯,你便与他分享你的响马经历。若他言及其他,你便不必多言,只说些畅快之事。若他试图劝说你加入义军,你既不要答应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