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初露曙光,大同城东门外的建奴营地骤然间沸腾起来。帐篷的帘幕被粗暴地掀开,愤怒的建奴士兵如潮水般涌出,他们的目光如炬,直指远方的大同城墙,脸上写满了不可遏制的愤怒。这股突如其来的骚动,迅速惊动了整个建奴高层,包括多尔衮与岳托在内的所有贵族纷纷被惊动。
多尔衮刚迈出营帐,便见岳托在八旗贵胄的簇拥下疾步而来,众人神色凝重,怒气冲冲,让多尔衮心中不禁一紧,误以为昨日为石廷柱、李永芳求情之举已激起众怒。
“老十四,这简直欺人太甚!”未待岳托开口,性急的阿巴泰已按捺不住,怒吼出声,“那些南明蛮子,竟敢如此侮辱我们的勇士!”
多尔衮闻言,心中大石稍落,忙问缘由。岳托手指大同城,声音中满是愤慨:“你且看那城墙之上,南明蛮子正将战死勇士的遗体悬于城头,肆意凌辱。鞭尸、剥皮、熬油点灯,无所不用其极!”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八旗贵胄纷纷叫嚣,誓要为勇士们报仇雪恨。多尔衮眉头紧锁,目光穿透晨雾,望向大同城头,隐约可见吊挂之物,心中暗自思量:南明守军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正当此时,范文程与宁完我匆匆赶来,宁完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提醒:“主子,此乃沈槯之计,意在激怒我军,万不可中计!”
岳托闻言大怒,斥道:“你等汉人阿哈,岂能体会我八旗勇士之痛?此刻受辱的,乃是我等高贵血脉!”
宁完我面色惨白,仍坚持己见:“王爷,奴才实为大清着想啊!”
岳托不再理会,转而向多尔衮道:“十四叔,我等并非来征求你同意,按祖宗规制,多数旗主同意即可行事。你若不愿,两白旗可置身事外,但我两红旗、两黄旗及正蓝旗,誓要血洗大同,为勇士们报仇!”
多尔衮深知此刻反对无益,反会削弱自身威望,遂断然下令:“各位旗主贝勒,速回各营准备,汉军八旗与蒙古八旗即刻向缺口集结,半个时辰后,全军进攻!”
待众人散去,宁完我仍忧心忡忡:“主子,此战不可轻启啊。”
多尔衮长叹一声:“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正如文程先生所言,我大清军事制度确有改革之必要……”
范文程适时插话:“主子,大举进攻虽伤亡难免,却也是速战速决、直取大同的唯一途径。我们孤军深入,时间紧迫,目标更在燕京!”
宁完我点头赞同:“确是如此,大同不宜久留。”
多尔衮拍案而起,决然道:“即便损失数万,亦要拿下大同!进攻时,让汉军八旗与蒙古八旗冲锋在前,我建奴八旗压阵,如此,即便伤亡惨重,亦能保我女真精锐不失!”
此刻,多尔衮的心中已有了全盘打算,一场关乎权谋与生存的较量,即将在晨曦中的大同城下拉开序幕。
大同东门的箭楼上,晨光初破晓,将古老的城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甄士道站在沈槯身旁,眼中闪烁着激动与紧张交织的光芒,他指着城下那片渐渐汇聚成海的敌军,声音微微颤抖:“将军,您看,建奴大军已蓄势待发!”
沈槯的目光深邃而坚定,他轻轻点头,仿佛早已洞察一切。城墙之下,建奴的营寨中涌出了一股股洪流,他们身着色彩鲜明的铠甲,按照黄、红、蓝、白四色分列成阵,犹如四股不可一世的洪流,汇聚在城墙的缺口前。每个方阵中,建奴八旗、蒙古八旗与汉军八旗混杂其间,却又能从铠甲的质地与装饰上一眼分辨。
蒙古八旗的勇士们身披厚重的皮甲,显得粗犷而有力;而汉军八旗的士兵则显得颇为寒酸,他们身上的布甲在晨光中显得单薄而脆弱,仿佛只需轻轻一刺便能穿透。相比之下,建奴八旗的锁甲则闪耀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彰显着其不可一世的强大。
甄士道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担忧,他望向沈槯,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军,敌军来势汹汹,我们的防线……能顶得住吗?”
沈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部下安危的关切,也有对胜利的坚定信念。“士道,你尽管放心。”他的话语平静而有力,仿佛能抚平一切不安,“无论建奴如何嚣张,今日在此,他们都将有来无回。我们的火枪队已严阵以待,那不到十丈宽的缺口,将是他们无法逾越的死亡地带。”
然而,沈槯的心中却也并非全然无惧。他深知战场的残酷与无常,每一个细微的差错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因此,他更加注重战前的每一个细节,力求将准备工作做到尽善尽美。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