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阳……死了?
禁卫军心里咯噔一声,战战兢兢低下身,探探他的鼻息。
尚有气息,只是昏迷过去,但若不及时救治,也难免有性命之忧。
魏子阳被禁卫军匆匆抬下去,张仲见他全身染血的模样,骇然箭步冲去:“魏兄,魏兄你怎么样……”
其中一个施刑的禁卫军松了口气。
【秦爷……您这也算是擅自行动啊……】
管他的。
穿越到禁卫军身上的秦漠笑了笑,若真按着禁卫军的力道打,魏子阳不死也得残废,史册对魏子阳是否身有残疾这事儿没记载,但作为旁观者,他终究看不下去,行刑时不露痕迹地放轻了许多力道。
暴雨一连下了三日。
入夜,乌云掩月,笼罩在京城灯火上空,魏府传来侍女惊喜的呼声:“老爷醒啦!”
张仲的马车低调停在魏府,屋内烛火昏昏,二人低声说话。
“长清啊……你我已步入不惑之年,何事不曾见过?一念之差诛连九族者,常有,一言之差牵扯三代者,更有,更别提是帝王家的大事。说到底,你我也不过是在朝廷如履薄冰活着而已,三皇子毕竟非长子,不如……”
原来是来劝好友转投大皇子的。秦漠作为一条吃瓜群众,懒洋洋地趴在酒桌旁边偷听,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张仲倒也真够朋友的,不过还是忒天真,尽劝那些无用的话,形同劝石头。
二人在灯影里促膝长谈,酒过三巡,魏子阳忽然淡淡地反问:“你还记得咱们刚考中的光景么?”
张仲微愣:“自然记得,当时你我欣喜若狂,骑着马在京城狂奔了三圈儿,多少年前的事了,长清,你这是……”
魏子阳追问:“那你可还记得,咱们入仕之前,狠狠地栽了一次么?”
“自然也记得,当时我还以为前途无望,一片惨淡,幸好后来……”
“幸好什么?”魏子阳紧随其后问。
“幸好……”张仲端着酒杯,一时神情恍惚,“幸得三皇子赏识相助,才得以步步高升。”
王佐之才……
时隔多年,许多事已然忘了个干干净净,包括作试子时的自己,唯有当年三皇子一句话,萦绕在张仲心头,让他每每走偏之时猝然惊醒。
“你我并非王佐之才,得赏识升官至此,如今却心存惶惶,投靠别党,身为人臣,岂不是不义?”
灯影摇晃,半晌默然。
“好!”张仲仰头饮酒,酒杯掷桌,闷闷一声响,“便走下去!”
“长清,我近日寻得一折扇,扇面上乃是翰林学士所画,近日特来送给你。”张仲忽然拿出一把平凡无奇的折扇,郑重地交给他,“你可一定要收好啊,此番守孝,便是三年后才能相见,我听说你那里炎热,这扇子日后或许用得着。”
四仰八叉装睡的秦漠眼前一亮,往那边瞥了瞥,特工经验告诉他,这把折扇上肯定有猫腻,没准藏了什么密信啥的,他得好好看看。
张仲瞥了它一眼,补一句:“尤其别让老狗啃了去。”
秦漠:“……”
魏子阳眼中掠过一瞬意外,他“唰”地展开折扇,扫一眼扇面上的花鸟。灯影笼罩里,内层隐约显出蝇头小字。
魏子阳点头,无声地笑笑。
古来规矩,无论多大的官员,至亲丧事,必要守孝三年。
此去三年,方能服满而归,张仲折柳辞别魏子阳,目送马车顺官道而去,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风云变迁。
大皇子在陛下大寿之时献美玉一块,此玉足有半人高,通体流光,制宝的方士细细验过,终于点了头,开始制玉盘,了却天子心头大事。
至于民间传言,大皇子一令涌起千层浪,下官出动,杀人夺玉,强买强卖,皆为市井谣言,不可说不可说。
天子老了,双眼望不到这么远的地方。
朝廷局势又是一片混乱,先前两位皇子势均力敌,太子之位尚不知花落谁处,如今大皇子以一玉之差压下三皇子一头,讨了老爷子欢心,这太子之位怕是难说。不少臣子纷纷倒戈,明里暗里投奔了大皇子,免得日后因站错队受牵连。
日升暮落。
利贞十四年,春。
宝物制成,方士因犯事被问斩,天子不久后竟也驾崩,匆忙立长子为太子,举国发丧。
意料中的结局落定,三皇子党大势已去,太子有意继承先帝遗愿,开启宝物。站错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