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传信,新任漕司转运使雷斌大人不日将来成州督办军粮一事,还有大理寺少卿戴云外出各地复核地方刑狱,防止戴云进入成州暗查。”
“戴云?莫非是新任太子少师戴云?”司禹一时无语,也不知如何说,“他真的是戴右相的独子?”
焦子侠点点头,“大人,现下看来是真的。大人要早做打算,现已有好几个乡的流民出现在京城的大街上,朝堂定会派人下来暗查,若不是大理寺少卿戴云,还不会有其他人。当初的征粮制改革就是一个错误,望大人三思而后行。”
司禹摇着头,无奈地说道:“大错已经铸成,总不能去京城自首谢罪。明日派一些官差去那几个乡吓唬一下那些不懂事的族长。”
焦子侠领命而去,司禹手摇折扇,低声叹息,“这就是命!当年的戴右相,今日的成相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每个人的命运不同,我也只能随波逐流,继续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提起命运,司禹认命,成天兴不认命,戴云更不认命,不认命是戴云身上最独特的气质,也是戴家人世代传下来的精神特质,戴天德身上有这种气质,戴云身上也有这种气质,当夜戴云向海昆提起祭拜扫墓一事。海昆满口答应,还说,“不瞒少爷,小人一直想和少爷提起此事,今夜少爷提起,明日小人带少爷少夫人去给大老爷夫人扫墓。老爷夫人的合葬墓就在乡祠后面的戴家墓园中,当年二老爷选定大虞乡作为领地,便将老爷和夫人的尸体连夜运到大虞乡,后来建墓园,起坟茔,立乡祠供戴家族人祭祀礼拜。”
戴云双眼含泪,问道:“海叔,成州刺史司禹可曾知道此事?他可曾前来祭拜扫墓?”
海昆低声说:“大虞乡乡祠在成州家喻户晓,司禹自然知道此事,却从未来此祭拜扫墓。”
戴云禁不住感叹几声,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当年的师生情就是一个美好的错误。在戴云的心中,最难预测的就是人心,成天兴,司禹,两人曾经都是戴天德的学生,今日是形同陌路之人。
当夜戴云和清雅站在窗前一同望着圆月,清雅莞尔一笑,温柔地抱着他,“公子,这次小女子穿得如此素,像一个普通农家女子,若是公婆在天上看见,会嫌弃小女子是一个秦国人吗?”
戴云抱紧她,低声说:“清雅,莫要担心,家父家母我也没见过,常听叔父和二叔提起家父家母的旧事,想必家父家母在天上会祝福我们白头到老。秦国人,汉国人,都是一样的人,因为有了战争,才有了康国人,秦国人,汉国人。战争,都是该死的战争让每个人都有了仇恨。我们的亲事是陛下恩准的,日后等到战事了结,太子登基,我们一起归隐大虞乡,自此再不问政事。”
清雅温柔地点头,“小女子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戴云温柔地抱着清雅,说着甜蜜的情话,“人似玉,柳如玉,正相思。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清雅略通诗文,听得懂这些诗文,沉浸在快乐和幸福中,只有享受才是最好的良药。戴云轻盈地抱起清雅走向软榻,今夜注定又是一个甜蜜温馨的幸福之夜。
回到大虞乡的戴云,似乎变得更加成熟,再也不是黄州那个恣意潇洒的少年郎。一个少年郎迈向入仕者的转变,往往只在一瞬间。
漫漫黑夜逐渐过去,灼灼白昼姗姗来迟。戴云和清雅迎着红日的光辉开始祭拜戴天德夫妇。戴天德夫妇的合葬墓就在乡祠后面的戴家墓园中,戴云和清雅并排走进戴家墓园,海昆在前面领路。前面就是戴天德夫妇的合葬墓,合葬墓不大,但墓碑上刻着:大康右相戴文正公天德 一品诰命夫人孙秀兰之墓,弟戴俊来与戴家宗族全族人于大康安平九年八月初二所立。
戴云将祭品放在合葬墓前,眼含热泪,低声说:“父亲,母亲,云儿隔了十八年才来看你们,莫要怪儿子。十八年来云儿受叔父教诲,如今如朝堂,现任太子少师,大理寺少卿,御史台监察御史,不知是否会给戴家丢脸?今日云儿把新娶的媳妇清雅也一并带来让父亲母亲见一见。清雅,是来自秦国的流民,昔日也是大秦书香门第之家。”
戴云拉着清雅跪下磕头,清雅磕了三次,哭着说:“我是清雅跪拜公公婆婆,日后定会一心一意对公子,请公公婆婆在天上庇佑公子青云直上万事顺遂。”
戴云缓慢站起身,扶起清雅,开始为墓拔掉丛生的杂草。清雅轻轻吹落墓碑上的灰尘,轻声讲述着戴云的趣事。戴云看着偌大的戴家墓园,亲身感受着戴家族人的悲伤与失落,十八年前戴家惨案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