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摇曳的烛光里,她见到了缓步走入的男子。
他身穿一身红色的喜服,衣袍松散,身材修长,一张俊脸带着稍许病态的白色,眉眼间七分凌冽,三分决断,还有一丝不舍。
她披着红盖头,手脚并拢坐在床榻之上,显得很是局促。
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取悦男人,只好唯唯诺诺地道了一声:“太子殿下?”
屋中的男子,今晚洞房花烛夜的新郎,正是大夏的文太子,周墨珏。
文皇周氏,权倾朝野,那是真正执掌天下的家族。
周墨珏,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他想要谁的命,想要哪个姑娘的身子,没人敢反对。
当然,她也不想反对。
自己都二十多了,容貌姿色也不算顶尖,太子殿下看得上自己,哪还有她挑三拣四的份?
能早日脱离自己家族这片苦海,还求之不得呢。
何况,太子殿下一纸婚书,明媒正娶,过了今晚,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
两年多里,她默默忍受着宫中女人的奚落,忍受着每日的残羹冷炙,忍受着那些让人心寒的宫斗。
鞋里的银针,水壶中的虫子,她早就习惯了,可那些人见她好欺负,变本加厉,把她赶去住马棚扫茅厕,把她当最底层的婢女使唤。
她不敢说半个不字。
因为她知道,逐本境的姑娘,是没资格做太子妃的。
而那些事,她在家里本也是做惯了的。
进宫的两年,她没从父亲那收到过半封家书,母亲的信很多,可里面写得多是催她接自己进宫享福,斥责她忘恩负义,攀上高枝就忘了生她养她的母亲。
唉,母亲总是那么充满幻想。
这两年里,她每日都要吃下许多丹药,揠苗助长般地提升境界。丹药苦涩,更让她身体亏空灵气紊乱,空有境界却根本不敢使用灵力,战斗力连普通人都不如,成为别人言谈里的笑柄。
可她却甘之如饴。
太子对我有意,我必不能负他。
想到这,她端正了下坐姿,心中充满了娇羞和期待,反复回忆起入宫前女官教给她的那些礼仪。
待会可千万不要出错。
新郎没有让她等上太久,他走上前去,很随性地掀开新娘的盖头。
“冥雨姑娘,传闻中可没说你如此天生丽质啊。”
冥雨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把女官教给她的那些礼数全都忘在了脑后。
“我,我……殿下喜欢就好……”
“哼。”周墨珏冷笑一声,迈步逼近,将她的下颌勾起,饶有兴味地俯视着她,“太好看的话,我可有点下不去手。”
“什……”
她还没明白周墨珏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马上就明白了。
铮——
一阵冷意从她的脖颈划过,紧跟着便是越来越强的刺痛。
好像有很热的东西正从自己颈部流下。
她看着太子手中染血的佩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周墨珏,你……”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把她恶毒的诅咒说出来,就绝了气息,倒了下去。
“别怪我,只是物尽其用罢了。”
她双眼所见的最后一幕,便是周墨珏邪魅的笑容。
……
“周墨珏!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深冬时节,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好痛!
她在梦中惊醒,手捂脖颈,血流如注。
不对……
她缓缓移开了手,轻轻抹了下脖颈的伤口处。
干干净净的,没有伤?
不对。
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难道说,自己真的变成鬼了吗?
屋内虽然漆黑,但二十年的光阴,让自己对这间小屋早已熟悉无比,哪怕闭着眼睛,自己都能知道桌椅床榻的位置。
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居所!
变成鬼,然后回到这里么?
她正在屋里想着,房门被人猛地踹开,冬日的寒风倒灌而入,单薄的衾衣根本无法抵御,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死丫头!就知道睡!你爹回来了知不知道,赶紧起来,跟我见你爹去。”
不对,这是三年前的那次,自己那蛇蝎心肠的娘要自己去那没良心的爹